夜空,繁星點點。
草原夜,如此美麗。
晚宴結束後,赫連族的族人和儒門的弟子們各自回去休息,誰都不理誰。
漠北和中原,從來都說不上友好,如今一樣。
所以,儒門弟子對于大師兄暴揍赫連族第一勇士的方式,感覺很是解氣。
揍人的方法很多,身體上的痛苦,不值一提。
有時候,打臉,反而更疼。
氈帳前,三個睡不着的家夥排排坐,看着天上的星星,準備從一數到一百萬。
“大師兄,今天那一掌,很厲害。
”
許久,文修儒開口,輕聲道,“舉重若輕,大巧不工,能以千鈞之力起勢,又不傷人一毫,在儒門中,恐怕也隻有最擅長掌法的陳巧兒教習能夠做到。
”
“我也是最近有所感悟,方才能做到這一步。
”白忘語看着夜空,回答道。
若非儒首傳授給他千年的武學感悟和見識,他也無法這麼快将浩然篇的武學融會貫通。
“李兄。
”
想到這裡,白忘語有些好奇地看向身邊少年,道,“劍癡前輩教你的那些東西,學得怎麼樣了?
”
“完全不懂。
”
李子夜理直氣壯地應了一句,目光看着夜空,說道,“我在等老張從西域回來,再仔細教我一遍。
”
“你啊!
”
白忘語輕輕一歎,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明白李兄的心思,隻是,劍癡此去,恐怕再難回來。
“劍癡前輩,二十年前,有着天下第一劍之稱。
”
一旁,文修儒看着星空,平靜道,“那時,據說很多人都認為,劍癡有可能成為第二個李太白,直到他敗在那個書生手中,不過,那一戰,劍癡前輩的敗,很大程度上非是實力不如,而是天命使然。
”
“天命?
”
李子夜聞言,不解道,“什麼意思?
”
“傳說,能在天書上刻名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天命,二十年前,那個書生不過剛邁入五境不久,若論實力,應該不如劍癡前輩,但是,他還是赢了,因為,天命注定,他不會敗在劍癡前輩手中。
”
說到這裡,文修儒看向身邊的少年,繼續解釋道,“正如李兄,你也有着屬于你的天命,所以,一直以來,不論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你都能會貴人相助,逢兇化吉。
”
“照你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是這樣。
”
李子夜想了想,神色越發擔憂道,“那老張這次去西域,豈不是兇多吉少。
”
“恐怕比你想的還要不利。
”
文修儒輕聲道,“如今的天谕殿主,實力早已超越了尋常五境的大修行者,僅在儒首之下,縱然沒有天命的影響,劍癡前輩的勝算也寥寥無幾。
”
“那老頭答應過我會活着回來的,他是聞名天下的劍仙,不會騙我這個小輩的。
”李子夜沉聲道。
旁邊,白忘語、文修儒聞言,全都沉默不語。
劍癡要想活着回來,太難了。
普天之下,除了儒首和當年的初代劍神李太白,誰又敢說一定能從天谕殿活着走出。
“李兄,好好領悟劍癡前輩傳授你的東西,那是他一生的心血,不能就此埋沒。
”白忘語委婉地說道。
“我不聽。
”
李子夜捂住耳朵,目光看着天空,道,“我剛才數到多少了?
對!
九百九十三,九百九十四,九百九十五……”
一旁,白忘語、文修儒見狀,互視一眼,心中皆是一歎。
夜深,三人回帳休息,唯有漫天星辰閃爍,亘古長存。
翌日,天剛亮不久,赫連蘭若便跑到了三人帳外,喚道,“白公子,我可以進去嗎?
”
“老白,找你的。
”
帳内,李子夜一臉奸笑地說道。
白忘語沒有理會這不正經的家夥,将發帶束好後,邁步走了出去。
“蘭若公主。
”
帳外,白忘語看着眼前赫連族的公主,客氣行禮道。
“白公子,今天我父君和族中的勇士們要去狩獵,你也一起來吧!
”赫連蘭若期盼道。
白忘語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也好,公主稍等,我喊一下李兄,他比較喜歡熱鬧。
”
說完,白忘語轉身走入帳内,看着帳中的兩人,剛要開口,便被打斷。
“人家蘭若公主是邀請你,又沒有邀請我,不去。
”
李子夜老神在在地翹着二郎腿坐在床邊,直接回絕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的小紅帽。
外面兩人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他又不傻,才不去當什麼電燈泡。
“修儒。
”
白忘語見狀,不得已看向自己的師弟,問道,“要不,你來吧?
”
“大師兄,我還有很多功課要做,就不陪你去了。
”
文修儒一臉笑容地拒絕道。
白忘語看着眼前油鹽不進的兩人,氣的牙直癢,說道,“誰若跟我去,儒首關于浩然篇的武學感悟,我可以教他。
”
“哎呀,我突然覺得出去打打獵,活動活動筋骨還是不錯的。
”聽到小紅帽的承諾,李子夜眼睛一亮,起身道。
“我也想起,那些功課并不着急,什麼時候都能做,陪大師兄打獵,更重要一些。
”文修儒也立刻改變主意,義正言辭地說道。
白忘語掃了一眼前方無比真實的兩人,旋即轉身走出了帳子。
李子夜、文修儒相視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帳外,赫連蘭若看着白公子身後的兩人,撅了撅嘴,卻也沒有說什麼。
李子夜給身旁的文修儒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好像被嫌棄了。
文修儒回了一個眼神,意思是,忍一忍,為了儒首的武學感悟。
赫連部族前,一位位赫連族的勇士齊聚,烈馬嘶鳴,草原的男兒愛好狩獵,即便是冬季,也不會閑着。
這其中,就有昨夜敗在白忘語手中的鳌穹。
身為赫連族第一勇士,鳌穹在赫連族有着很高的聲望,不過,經過昨天的慘敗後,這些聲望已蕩然無存。
所以,今日狩獵,鳌穹才會如此積極的參加,想要趁此機會,在衆多赫連族勇士中脫穎而出,再度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掌尊。
”
白忘語、李子夜和文修儒走來,看到赫連大君身邊的法儒,行禮道。
“父君。
”
赫連蘭若上前兩步,抱住自己父親的手臂,笑道,“我邀請了白公子他們跟我們一起去狩獵,可以嗎?
”
赫連大君聞言,大笑道,“當然可以,遠來是客,正好讓客人們見識見識我們草原上男兒是何等的骁勇。
”
一旁,法儒也沒有阻止,目光看着三人,認真提醒道,“小心一些。
”
“掌尊放心。
”
三人點頭,應道。
“法儒不必擔心,我族男兒能騎善射,縱然遇到猛獸,也能夠應付。
”赫連大君笑道。
法儒颔首,并沒有多說什麼,他說的小心,可不是指的猛獸。
白忘語、李子夜、文修儒三人笑了笑,他們都明白法儒的意思,在這草原上,人,可要比猛獸要兇惡的多。
“勇士們,出發了!
”
衆人矚目中,赫連大君登上戰馬,大喊道。
“大君!
”
“大君!
”
前方,赫連族的勇士們頓時上馬,齊聲大喊起來。
下一刻,馬蹄奔騰,朝着西北方向趕去。
李子夜三人騎馬跟了上去,走了隊伍的最後方。
而赫連蘭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很快也被大隊伍超過,落于隊伍的後方。
“公主,這個季節,草原上有狼嗎?
”李子夜看到蘭若公主跑到他們這裡,開口問道。
“有!
”
赫連蘭若應道,“所以,過會兒狩獵時,千萬不能一個人跑得太遠,草原的狼群十分兇猛,而且狡猾,一旦落單,極有可能會被狼群盯上。
”
李子夜聞言,立刻看向一旁的小紅帽,喊道,“老白,我怕狼,你可要保護我。
”
“……”
赫連蘭若一臉無語地看着眼前奇葩的少年,他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草原上的男兒,可沒有這麼慫的。
“好!
”
白忘語倒是習以為常,很是配合地應道。
這下,赫連蘭若就更是感到淩亂了,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一旁,文修儒輕輕一笑,也沒有說什麼。
相處這些日子以來,他對這位李兄也越來越了解,這家夥永遠都是以最大的膽子說出最慫的話。
不過,誰若因此認為這家夥好欺負,那可就太天真了。
為何法儒讓他和大師兄兩個人一起看着這家夥,就是因為,一個人真不一定能看得住他。
這家夥,膽子大起來的時候,連天都敢捅個窟窿。
在都城,這小子做過的事,已經讓太多人記憶深刻。
前方,沒過多久,赫連大君率領赫連族的勇士們到達了狩獵的區域,大隊伍也相繼停了下來。
“勇士們,去吧,去展現你們的骁勇和力量。
”
赫連大君勒馬,轉身看向後方衆人,喊道。
“是!
”
赫連族的勇士們領命,旋即背着硬弓,挎着彎刀朝着四面八方散開。
與此同時,赫連部族北邊,澹台部族的地域,一位身披淺藍色裘袍,眸子比星辰還要明亮的美麗女子站在帳前,目光看着南方,開口道,“儒門的人,應該到赫連部族了吧?
”
“啟禀天女,昨日剛到的。
”
一位澹台族的将軍上前一步,恭敬行禮道。
澹台鏡月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到現在還沒其他的消息傳來,看樣子,儒門之人和赫連族那些的伏兵并未發生太嚴重的沖突,可惜啊,若是死上幾個人,應該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平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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