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确定,那李子夜未來會成為澹台族的威脅嗎?
”
黑夜,大火焚燒的氈帳内,一位臉色蒼白的老者背靠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女兒,神色疲憊道,“今日之局,我澹台族損失可不小,就為了殺一個少年,值得嗎?
”
“值得。
”
床榻前,澹台鏡月平靜道,“女兒殺這李家嫡子,并非隻是因為直覺,從李家崛起的這十年來看,李子夜極有可能才是真正的推動者,漠北八部終究要南下,一個超出計劃之外的變數必須盡早除掉。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女兒不想有任何意外,所以,今日縱然會有犧牲,也要除掉此人。
”
澹台大君聞言,沉默下來,許久,輕歎一聲,道,“罷了,你既然覺得值得,為父也不能說什麼,今日之事過後,如何穩住儒門之人,你可要想好。
”
“父君放心。
”
澹台鏡月看了一眼周圍熊熊燃燒的大火,道,“此局,父君和女兒都已親自入局,儒門,又能懷疑什麼,縱然他們最後猜到是女兒所為,也不會有任何證據。
”
“大君,天女!
”
這時,外面救火的人好不容易将周圍的火勢撲滅,闖進來救人。
“父君,女兒扶您出去。
”
澹台鏡月看着床榻上的父親,輕聲道。
“嗯。
”
澹台大君颔首,勉強起身,在前者的攙扶下,朝着外面走去。
已經幾乎燒成廢墟的氈帳外,澹台鏡月扶着澹台大君走出,外面,澹台族的将士們立刻跪地請罪。
“先救火。
”
澹台鏡月開口了一句,旋即臉上殺機閃過,道,“另外,全力捉拿刺客,若遇反抗,全部就地格殺。
”
以亂局,擾亂儒門那些高手的注意,便是此局的關鍵。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澹台真應該已經得手了。
“是!
”
澹台将士們領命,旋即起身離開,執行天女之令。
“澹台真怎麼辦?
也要犧牲他嗎?
”
澹台大君看向遠方,皺眉道。
“不,澹台真還不能死。
”
澹台鏡月搖頭,道,“未來澹台族南下,女兒還用得着他,他的退路,女兒已做好安排。
”
“那便好。
”
澹台大君點頭,輕聲道,“月兒,為父知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澹台一族,但是,凡事過猶不及,若能留一線,就不要把事情做絕。
”
“女兒明白。
”澹台鏡月應道。
黑夜,鮮血盡染。
遠方,少年以劍紮入大地,仿佛耗盡了最後的力氣,縱然到了最後一刻,也不願倒下。
“可敬的對手,可惜啊!
”
澹台真輕聲一歎,立場不同,終究無法同行。
遺憾歸遺憾,不過,不管怎麼說,任務已經完成,是時候準備脫身了。
思及至此,澹台真轉身要離開。
殊不料,就在這時!
十丈之外,一股狂暴無比的氣息突然沖天而起,震撼在場所有人。
“啊!
”
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讓遲來一步的白忘語徹底發了狂,真氣沖霄,黑發迎風狂舞。
不能去想,甚至不敢去想,那朝夕相處一年之久的少年若出事,後果會怎樣。
白忘語一雙眼睛,已然變得猩紅一片,血絲密布。
一旁,文修儒受到前者周身真氣的沖擊,被震退數步,面露駭然。
大師兄!
黑夜下,那如魔似狂的身影,一頭黑發狂舞,周身氣息狂暴如驚濤,顯然,李子夜出事,已經讓白忘語徹底失去了理智。
“你們,全都要死!
”
太易劍動,浩然正氣狂暴而出,白忘語一劍揮過,劍氣浩蕩三十丈,眼前,三名刺客的頭顱直接飛起,鮮血噴湧數尺高。
渾渾真元,狂嘯奔騰,充斥三丈方圓,本來性質最為平和的浩然正氣此刻變得狂暴異常,所有靠近的人,全都被這一股可怕的氣息震懾,難以動彈。
十丈外,澹台真也感受到前方年輕人身上驚人的變化,神色一變。
不好!
不及多想,前方,宛如妖魔般的身影已經掠至,手中古劍轟然斬下。
澹台真眸中一縮,手中彎刀下意識橫起,硬擋來招。
轟隆巨震,兩股真氣碰撞,強悍無比的力量爆發,澹台真難承這恐怖的沖擊力,嘴中鮮血溢出,身子連退數步。
同為第三境,實力卻天壤之别,發了狂的白忘語,出招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仁慈,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你,罪該萬死!
”
十步距離,白忘語一步踏出,身如驚雷,氣如洪濤,轉眼之間掠至澹台真身前,一劍揮斬,狂暴的劍氣洶湧,欲要将眼前人千刀萬剮!
一向仁慈的儒門大師兄,此刻,一身殺機驚天,居然相隔甚遠,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駭人心神的殺意。
“忘語這是怎麼了?
”
遠處,李青山和姚歸海都能感受到白忘語那滔天的殺機,臉色都發生了變化。
“糟了。
”
法儒似乎猜到了什麼,沉聲道,“快去看看,那李家小子可能出事了。
”
說完,法儒不敢再耽擱,身影掠過,匆匆趕了過去。
那李家小子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忘語這一生恐怕都無法原諒自己。
後方,李青山、姚歸海聽到李家小子出事,神色也是微變,立刻跟了上去。
夜下戰局,發狂了白忘語,已然忘了什麼是仁慈,什麼是儒家之道,一口劍,染盡鮮血,凡是靠近者,唯死不赦!
周圍,此前埋伏的刺客此時全都沖了出來,想要護住澹台真。
然而,剛要靠近,便被那恐怖的劍氣削去頭顱,噴湧的鮮血,将黑夜徹底染成血紅之色。
這一刻,連後方的文修儒都被大師兄瘋狂的一面震驚了,心神駭然。
要知道,平日裡,大師兄可是最為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極少生氣,縱然被師弟們以下犯上,也隻是一笑而之。
不曾想,今日,一切似乎都變了。
戰局中,死士相護,澹台真欲要趁機脫身,不曾想,剛要離開,那一抹染血的白袍身影又一次殺至,一劍削去擋路死士的頭顱,同時一把扣住前者的臉,轟然按在地上。
“噗!
”
劇烈的沖擊力加身,澹台真口中,鮮血噴出,再受重創。
近在咫尺,白忘語舉起手中古劍,直接朝着眼前人心髒插去。
危急時刻,澹台真手中彎刀橫過,铿然擋下劍鋒。
然而,隻是須臾的停滞,下一刻,太易劍強行斬斷彎刀,貫入前者胸膛。
“呃!
”
長劍入體,帶出一瀑瀑刺眼的血花,受到彎刀阻擋,偏移心髒半寸,澹台真勉強逃過一死,口中一聲悶哼,強忍胸口劇痛,一拳轟出,強行反撲。
拳勁近身,白忘語卻是不閃不避,一把扣住前者的拳頭,旋即用力一折。
“咔嚓!
”
怒火噬心,徹底失了理智的白忘語硬生生掰斷前者手臂,白骨透體,鮮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兩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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