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皇宮傳來消息,陛下要為大皇子和青青郡主賜婚!
”
李園,西廂外,一名小厮快步走來,急聲說道。
“砰!
”
話聲剛落,還在紅線陣中練劍的李子夜真氣頓時不穩,身子直接飛了出去。
紅線崩斷,李子夜的身子撞在牆上,直直掉了下去。
“誰!
”
地上,李子夜顧不得自已被撞得鼻青臉腫的狼狽模樣,一下子跳了起來,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誰要和青青郡主成婚?
”
“大皇子。
”
小厮恭敬應道。
李子夜使勁揉了揉自已記身灰塵的頭發,懊惱道,“不應該啊!
”
不遠處,白忘語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開口道,“李兄,多謝你的二百株大藥,不過,我用不到這東西,可以折現嗎?
”
李子夜聞言,氣的咬牙切齒,硬擠出兩個字,道,“可以!
”
“可以什麼?
”
這時,西廂外,一抹美麗的倩影邁步走來,看了一眼院中的兩人,好奇地問道。
“幼微姐。
”
李子夜看到來人,臉上立刻露出喜悅之色,小跑上前,道,“今天不忙了嗎?
”
這幾日,幼微姐一直為李家和長孫家的合作之事忙碌,幾乎連睡覺時間都沒有,他也不敢去打擾。
“你那媳婦着實太難應付,長孫家的生意有她掌舵,怪不得短短數年,便發展到能與尹氏錢莊和商盟抗衡的程度。
”李幼薇感慨道。
“幼微姐,長孫南喬不是我媳婦。
”李子夜辯解道。
“早晚的事。
”
李幼薇笑着說道,“我看城東那個小花魁也不錯,要不要長姐去給你提親,先納個妾,畢竟,你那仙子師父,一時半會你也搞不定。
”
“嘶。
”
李子夜聽着眼前長姐毫無邊際的虎狼之詞,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師徒相愛,是大忌。
”
一旁,白忘語适時地提醒道,“不過,李兄似乎從來也不會在乎世俗的目光。
”
李子夜看了看小紅帽,又看了看眼前的長姐,第一次覺得,這兩人真是……般配。
不說則已,一說話就氣死人!
“白公子,你在李園多久了?
”李幼薇突然開口問道。
“月餘了。
”
白忘語恭敬地回答道。
“吃飯什麼,也是在李園嗎?
”李幼薇再次問道。
“是。
”白忘語應道。
“茶水呢?
”李幼薇繼續問道。
“通樣是李園所供。
”白忘語回答道。
“拿過銀子嗎?
”李幼薇眸子微眯,問道。
“沒。
”
白忘語搖了搖頭,額頭已開始有了一絲汗水。
“還打算在李園住多久?
”李幼薇臉色頓時變了,不鹹不淡地問道。
“這個。
”
白忘語猶豫了一下,有些沒底氣地應道,“應該還會再住一些日子。
”
一旁,李子夜看着小紅帽底氣不足的樣子,心情大為舒暢。
還是幼微姐厲害,三兩句話,就讓小紅帽臉冒冷汗。
佩服,佩服!
“小弟。
”
李幼薇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子夜,微笑道,“記得把白公子這些日子的花銷記在儒門的賬上,應該足夠償還你那二百株大藥的賭注了。
”
“是。
”
李子夜咧嘴笑道。
“走了。
”
随手搞定小弟輸掉的賭局,李幼薇笑了笑,旋即轉身離開西廂,繼續去忙自已的事。
院中,白忘語看到前者離開,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李家長女,實在太厲害了,根本不像看上去那般品性溫和。
“哈哈!
”
李子夜見狀,終于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爽!
“李兄。
”
白忘語無奈道,“令姐,真非常人啊!
”
“幼微姐,方才是我李家最厲害的那個人!
”
李子夜笑着說道,“我李家姐弟三人,表明看上去,我是嫡子,其實,我是誰也不敢惹,我從小就怕我那二哥,而我那二哥又隻聽幼微姐的,所以,李家的事,基本就是幼微姐說的算。
”
“見識了。
”白忘語感慨道。
不過,這姐弟三人的感情,也當真令人羨慕。
他雖然沒有見過李家的那位二子,但是,從李兄的語氣中能聽得出來,他雖然害怕他的二哥,卻也十分尊敬。
李家的家财何止百萬,然而,姐弟三人之間,卻沒有因為這萬貫家财有任何紛争,不得不說,李家的鼎盛,不是偶然。
“對了,老白,你之前為何會猜測和青青郡主聯姻之人,是大皇子?
”李子夜說出自已的疑問,道。
“男人的直覺。
”白忘語回答道。
“滾,男人有什麼直覺。
”
李子夜沒好氣的說道,“說人話!
”
“因為大皇子是看起來最不可能的人。
”
白忘語猶豫了一下,說道,“大皇子有腿疾,是四位皇子中最弱勢之人,即便娶了青青郡主,也不一定會被封為太子,對如今局勢的影響,相對最小。
”
“制衡。
”
李子夜聞言,立刻明白過來,神色微凝,道,“你的意思是,商皇根本沒有想過要立太子。
”
白忘語沉默,片刻後,輕聲道,“儒首曾說過,我們的這位陛下,野心極大,所以,讓儒門之人不得參與朝堂之事。
”
“儒首如此評價過商皇?
”
李子夜詫異道,在他的印象中,當代商皇是一個無為而治的皇帝,無功無過,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帝王。
“嗯。
”
白忘語點頭,看着眼前少年,神色十分認真道,“儒首的話,從來不會出錯,所以,李兄要小心一些。
”
李子夜聽過,神色微微凝下,若是小紅帽所言是真,他以前是真的小看這位大商的皇帝了。
大商皇宮,壽安殿。
一身簡單常服的商皇坐在榻上,目光看着眼前棋盤,對面,正是雙腿不便,常年坐于輪椅上的大皇子,慕淵。
“慕淵,父皇給你安排的婚事,可還記意。
”商皇落子,語氣平靜道。
“記意。
”
慕淵點頭,看着于自已很是不利的棋局,道,“父皇,這一盤棋,兒臣又要輸了。
”
“局未至最後,結果尚未可知。
”
商皇淡淡道,“朕的旨意宣布後,會立刻召那青青郡主來都城,早些讓你們完婚,也算了結了你母妃一件心事。
”
“多謝父皇。
”
慕淵落下一子,神色恭敬地應道。
“慕青,要回來了!
”
商皇再度拿起一子,落于棋盤上,提醒道。
“十一弟?
”
慕淵聞言,伸向棋盒的手一頓,片刻後,恢複如初,道,“正好,我這個兄長也有些想他了。
”
“當年,西南王在京時,慕青和那青青郡主感情甚好,此次慕青回來,或許就是為了此事。
”商皇看着棋盤,提醒道。
“那都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十一弟和青青郡主那時年紀還小,最多也隻能算是兒時的玩伴。
”慕淵臉上勉強露出一抹笑意,說道。
“或許吧。
”
商皇淡淡道,“慕淵,你是朕的長子,朕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這次将青青郡主指婚給你,便是想要為你的未來鋪路,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
“兒臣多謝父皇的栽培。
”
慕淵放下手中的棋子,再度恭敬行禮道,“兒臣一定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
”
“嗯。
”
商皇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目視棋盤,神色平靜,看不到任何波瀾。
慕淵也沉默下來,一子一子的與眼前的父親對弈,不再說話。
一盤殘局,很快,勝負分定。
商皇落子,大龍複活,盡誅黑子。
“兒臣輸了。
”慕淵放下棋子,認輸道。
“多加練習,下去吧。
”商皇淡淡道。
“是!
”
慕淵行禮,旋即轉動輪椅離開。
壽安殿外,一直等侯老太監趙桀上前,推着輪椅,朝着宮外走去。
“殿下,陛下賜婚,看來對殿下期望甚高。
”趙桀開口,輕聲道。
“呵。
”
慕淵冷冷一笑,道,“你太小看我這位父皇了,他此次賜婚于我,隻是想要平衡我們四位皇子之間的實力,另外。
”
說到這裡,慕淵語氣一頓,神色冰冷道,“激發我和十一弟之間的矛盾。
”
“十一皇子?
”
趙桀聞言,神色微凝,道,“十一皇子真的會因為青青郡主,與殿下交惡嗎?
”
“會。
”
慕淵點頭,眸中流光跳動,道,“十一弟性格耿直、沖動,他此次突然回京,想必就是聽聞了西南王此行的目的,所以,趕着回來向父皇請旨,求娶青青郡主。
”
“若真如殿下所說,陛下故意趕在十一皇子回來前,就為殿下賜婚,如此心機,當真可怕。
”
趙桀神色凝重道,以一名青青郡主,既平衡了四位皇子的實力,又進一步激發了兩位皇子之間的矛盾,一石二鳥,堪稱一步絕好的棋。
“父皇啊。
”
慕淵輕輕呢喃了一聲,道,“您究竟在想什麼?
”
壽安殿内,慕淵離去後,商皇安靜地注視着眼前的棋盤,許久,開口道,“你覺得,朕這大兒子如何?
”
“心思缜密,人中之龍。
”
殿内,黑氣缭繞,一道奇怪的氣息出現,似人非人,陰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謹慎有餘,進取不足。
”
商皇揮手震碎了棋盤上的棋子,語氣淡漠道,“極夜還未至,你們此時便出來,是否太早些了?
”
“猛獸總要捕食。
”
黑氣中的身影說道,“我們答應陛下的事,不會食言,陛下答應我們的事,也請讓到。
”
“朕的承諾,從來一言九鼎。
”
商皇淡淡道,“不過,你們最好還是收斂一些,太學有儒首,可觀天下事,他若發現你們的蹤迹,朕也保不住你們。
”
“陛下放心,極夜寒冬将至,黑夜會蒙蔽一切視線,縱然儒首,也無法像從前那般看的如此之遠。
”
說話間,黑氣中的身影漸漸消散,轉眼之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