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昏,驕陽将落。
山林前,匪寇頭子聽到李子夜的問題,身子狠狠一顫。
他,居然認出了那塊石頭是熾火鐵精。
“你是怎麼認出來嗎?
”
匪寇頭子擡頭,看着眼前少年,沉聲道。
“現在是我問你問題。
”
李子夜晃了晃手中的劍,說道,“你最好配合一點,我的耐心很有限。
”
“尹家!
”
匪寇頭子攥了攥拳頭,道,“熾火鐵精是我從尹家偷出來的。
”
“尹家?
”
李子夜皺眉,旋即似乎想起了什麼,驚訝道,“你說的是都城尹氏錢莊那個尹家?
”
他記得,三皇子給他的三個選擇中,便有這尹家。
“嗯。
”
匪寇頭子臉色陰沉地應了一聲,旋即沉默下來,沒有再多說半個字。
“以尹家的勢力,尋常人不可能将這樣的寶物偷出來,你和尹家究竟有什麼關系?
”李子夜皺眉道。
“這是你的第二個問題嗎?
”匪寇頭子沉聲道。
“算是吧。
”李子夜應道。
匪寇頭子深吸了一口氣,道,“尹家,是我的仇人,他們害死了我的母親。
”
“你這個回答,說了等于沒說。
”
李子夜冷聲道,“講清楚一點。
”
匪寇頭子面露怒色,剛要争辯,待看到身前的劍,不得不将嘴中的話咽了下去,雙拳緊攥,道,“我的母親,是尹家大夫人的通房丫頭,也是這個女人,害死了我的母親。
”
李子夜聞言,很快便想明白原因,問道,“你是尹家的私生子?
”
聽到私生子三個字,匪寇頭子雙眼立刻睜的渾圓,怒聲道,“私生子怎麼了,私生子就不該活着嗎?
”
“這世間原本就沒有那麼多該與不該的事。
”
李子夜淡淡道,“隻要你有本事,任何人都不能小看了你,不過,你甘心落草為寇,就怪不得别人看不起你。
”
“我若能出去,誰又願在這深山中躲躲藏藏,苟且偷生。
”
匪寇頭子怒火沖天,道,“尹家那個賤婦一直在派人尋找我的下落,她若知道我還活着,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
“嗯,有道理。
”
李子夜捏了捏下巴,道,“或許,我能幫你。
”
“你能幫我?
”
匪寇頭子身子一震,面露難以置信之色,道,“你怎麼幫我,還有,你為什麼要幫我。
”
“怎麼幫你就别管了,總之,我能幫你就是了,至于為什麼,沒有為什麼,我高興。
”
李子夜咧嘴一笑,道,“千金難買我高興,我能幫你躲過尹家大夫人的眼線和追殺,不過,作為回報,你要為我效力十年!
”
“十年?
”
匪寇頭子面露怒色,道,“絕無可能。
”
“七年!
”
李子夜決定退讓半步,說道。
匪寇頭子一臉怒火,不願理會。
“五年,不能少了。
”
李子夜伸出五根手指,說道,“幫你躲過追殺也是要有成本的,你來自尹家,應該懂得,讓生意若無回報,沒人願意去讓。
”
“最多三年!
”
匪寇頭子沉聲道。
“成交!
”
李子夜收起劍,朝着眼前人伸出了友好的手。
匪寇頭子咬了咬牙,也伸出了手。
他怎麼覺得,自已被坑了?
李子夜拉起眼前人,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
“尹匡!
”匪寇頭子回答道。
“銀礦?
大氣,大氣。
”
李子夜一臉贊賞地說道。
尹匡聞言,臉色立刻又沉了下來,恨不得一掌拍死眼前人。
“開個玩笑。
”
看到眼前大塊頭要爆發,李子夜趕忙轉換話題,道,“還有一個問題,既然尹家有熾火鐵精這等神物,你可知曉哪裡有和熾火鐵精相通等級的極陰之物?
”
尹匡皺眉,想了想,道,“我沒有聽說過,不過,尹家寶庫中有一本殘卷,叫《天工要術》,對許多世間罕見的奇物都有記載,或許,你能從那裡找到答案。
”
“《天工要術》?
”
李子夜眸子微眯,這是要逼着他去一趟都城啊。
說實話,他着實不想去那個地方。
那是大商的權勢中心,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這李家嫡子前去。
前世看慣了權謀劇的明争暗鬥,他閉着眼也知道,如今的李家就是皇室心頭的一根刺,若能為已所用還好,若不能,必定除之而後快。
他這李家嫡子的身份,就相當于一個亮閃閃的大燈泡,多少人都在盯着,想低調都難,一旦去了大商都城,再想回來,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該說了我都說了,是否可以放我走了?
”尹匡看着眼前人,沉聲道。
“嗯……可以,你先回去,我會盡快安排,再過不久,你就可以在這大商朝自由行走了。
”李子夜咧嘴笑道。
“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
”
尹匡冷哼一聲,旋即轉身離開。
李子夜也擺了擺手,邁步朝山林外走去。
夕陽西落,渝州城外,一騎狂奔,後方,十裡塵沙飛揚。
終于,在城門即将關閉的前一刻,李子夜趕了回來。
李府,李子夜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李慶之寫信。
尹匡之事,要好好處理,若他今後去大商都城,此人對他有大用。
交給其他人,他不放心,唯有請二哥幫忙了。
雖然二哥和他的關系很一般,但,卻是他最信任的人。
李子夜寫好信,很快,一隻信鴿從李府後院飛出,朝着東邊飛去。
兩日後,大商都城,湘水河前的煙花之地莳花苑,三樓,一名紅衣女子走來,将手中密信交給了房間中的男子。
“樓主,渝州城來的密信。
”紅衣女子開口道。
房間内,一位衣着銀灰色寬袍大氅的年輕人接過信,打開後,看到信中的字迹,神色立刻凝下。
三弟的信。
跳動的燭火下,李慶之看着信中内容,眸子微微眯起。
看完信後,李慶之将手中信放在燭火上燒掉,開口道,“紅燭。
”
“樓主!
”紅衣女子恭敬行禮道。
“你回一趟渝州城,一切聽從三公子的調遣。
”
說完,李慶之看向不遠處的桌案,走上前,拿過一個三尺餘長的木盒,道,“将這柄純鈞劍也交給他。
”
“是,樓主!
”
紅衣女子恭敬領命,上前接過劍盒,旋即轉身離開。
黎明,大商都城西城門外,紅燭騎上快馬,千裡奔襲,朝着渝州城趕去。
李府後院,一連五日,李子夜都沒有再出李府,一直在府中練劍。
當然,主要原因是尹匡已為他所用,他總不好意思去找自已人的麻煩。
第六日,天方亮,渝州城東城門外,一匹快馬狂奔而來,馬背上,紅衣的女子,容貌秀美,英氣逼人。
不多時,李府,紅燭到來。
李子夜聽到消息,立刻走出後院迎接。
“紅燭姐姐。
”
看到來人,李子夜立刻發揮自已嘴甜和不要臉的優點,笑道,“一路辛苦了。
”
“三公子。
”
紅燭行禮,輕聲道,“樓主派屬下前來,聽從三公子調遣。
”
“說調遣就太見外了。
”
李子夜一臉人畜無害地笑容道,“我請紅燭姐姐來,就是想讓紅燭姐姐幫個小忙。
”
“三公子有什麼吩咐,屬下定當竭力相助。
”
說完,紅燭從後背上将一個三尺餘長的劍盒遞給了過去,道,“這是樓主讓屬下交給三公子的劍。
”
“劍?
”
李子夜聞言,眸中露出驚喜之色,二哥送的東西,定然不會普通。
他從尹匡那裡得到的那塊破鐵,一時半會還鑄不了劍,他還在發愁,怎麼去搞一把合适的劍,他總不能把老秦的青霜劍給黑了吧。
當然,主要他是不敢。
李子夜接過劍盒,打開之後,裡面,一柄玄青色的古劍靜靜躺在其中,劍鋒如秋水,銳氣逼人。
好賤……呸,劍。
“純鈞。
”
後院湖邊,秦婀娜看到不遠處李子夜手中的劍,美麗的容顔上露出詫異之色。
這李家還真是手眼通天。
純鈞劍可是百年前的一位煉器大師所鑄,鋒利無比,那煉器大師死後,純鈞劍也不知下落。
李家能将此劍尋到,可見情報能力是何等可怕。
“白瞎一把好劍。
”
一旁,張邋遢一臉不爽地說道。
這等名劍讓那小子來用,着實浪費了。
“不過,那個女娃倒是不錯。
”
張邋遢又補充了一句,所指的當然是李子夜身前的紅燭。
“用毒高手。
”
秦婀娜平靜道,那紅衣少女的耳飾,發钗,甚至手臂上的镯子都反射着詭異的藍光,顯然淬有劇毒。
“李家哪找的這麼多怪胎,一個小小的女娃,便這等不通尋常。
”
張邋遢感慨道,“看那小子谄媚的态度,明顯知曉這女娃的厲害,我敢保證,這小子沒安什麼好心眼。
”
“嗯。
”
秦婀娜神色淡漠地點了點頭,她這弟子的性情,她多少了解幾分,求人之時,毫無底線。
“紅燭姐姐,我們去房間細說。
”
李子夜上前帶路,臉不紅心不跳地從湖面路過,就當沒有看到兩位劍仙奇怪的目光。
房間中,紅燭進來後,李子夜關上了房門。
紅燭也不害怕,看到前者關上房門後,嬌美的臉上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三公子的性子,她知道。
怎麼說,有賊心,沒賊膽。
小時侯,她可沒少欺負這位李府的小公子。
隻是後來知道了尊卑有序,人前之時,她多少會收斂了一些。
“小子夜,長大了。
”
房間内,紅燭看了一眼身前少年的雙腿,意味深長地說道。
李子夜臉上笑容頓時一僵,下意識感覺将兩腿并得緊了一些。
女,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