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
冬季到來後,初雪終至。
漫天飛舞的雪花,将整個瀛洲京都染成素白之色。
雪景很美。
李府中。
李子夜、白忘語雙劍相對,雪花飄零,汗水無聲滴落。
百招交鋒,白忘語隻守不攻,不露絲毫破綻。
李子夜招招變化,式式淩厲,打了将近半個時辰,竟是久攻不下。
L力的消耗,真元的枯竭,讓李子夜的攻勢,漸漸變緩。
“李兄,你的劍,變慢了。
”
白忘語看着眼前少年,開口道。
“還沒有結束。
”
李子夜踏步,最後的真氣洶湧而出,澎湃浩蕩,卷起千重雪。
戰局外。
花酆都手持紅傘而立,飄雪不沾身,看向戰局的雙眸微微眯起。
要來了!
“飛仙訣。
”
戰局中,李子夜身動。
殘影如幻,變化莫測,身形所過,踏雪無痕。
苦修多日,終有所成。
劍過,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戰局内外,花酆都、白忘語看到這驚才絕豔的一劍,眸中皆露出贊賞之色。
總算,有些進步了。
五十四種變化,瞬息之間,李子夜踏出五十三步,力有不及的一刻,戰局中,白忘語身動,劍至,以劍助劍,強行規正其身。
“厲害。
”
戰局外,花酆都見狀,心中贊歎不已。
這儒門大弟子并未修飛仙訣,卻能根據飛仙訣的招式,判斷出小公子哪裡出了問題,及時規正,要知道,飛仙訣可是天下間最快的功法,換讓常人,就算看出哪裡出了問題,也來不及相助。
“劍蕩六合清!
”
小紅帽的相助下,李子夜第一次完整地施展出飛仙訣第六式,劍成一刻,劍勢已然來不及收斂,直直刺向前方的小紅帽。
“老白,小心!
”
李子夜神色一驚,急聲喊道。
戰局外,花酆都看到這一幕,立刻握刀,準備出手。
“别亂。
”
戰局中,白忘語輕聲喝道,“記住現在的感覺,真正戰鬥之時,可沒人幫你規正招式。
”
話聲落,白忘語周身浩然正氣洶湧而出,一劍點鋒,正面擋下了破空而來的純均劍。
兩股劍氣互相沖擊,輕描淡寫之間,化解了飛仙訣第六式的攻勢。
招盡,李子夜站在原地,有些愣住了。
就這點威力?
“别亂想了,是因為你還沒能真正掌握這一招,所以威勢多有不足。
”
白忘語收劍,認真道,“剛才的感覺,記住了嗎?
”
“記住了。
”
李子夜回過神,點頭道。
“那就好,我能幫你的,隻有這麼多了。
”
白忘語輕聲道,“接下來,就隻能靠李兄你自已勤加練習,直到真正掌握這一招為止。
”
“知道啦。
”
李子夜颔首應了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老白,我真的隻有練成第七式,才能打敗火麟兒嗎?
”
“嗯。
”
白忘語點了點頭,道,“火麟兒的實力,和我應該在伯仲之間,一年後,即便不能踏入第四境,也應該相差無幾了,李兄練成飛仙訣第六式,四境之下,的确罕逢敵手,不過,絕對赢不了火麟兒這樣的年輕一代至強者,朱雀宗身為南嶺八宗門上四宗之一,最不缺的就是功法和秘術,飛仙訣雖是世間公認的天下一法,但,修不成最後三式,并不能真正發揮出其天下第一的威力。
”
“啊,路漫漫其修遠兮。
”
李子夜聞言,發神經一般感慨了一聲,旋即拎着劍走到院子中央,繼續練劍。
他讨厭天才!
“小紅帽,厲害啊!
”
門廊前,花酆都伸出大拇指,稱贊道,“短短不到十日時間,便将飛仙訣第六式徹底研究透徹,我家小公子可是半年都沒能折騰明白。
”
“花先生過譽。
”
白忘語平靜道,“李兄原本就已經将這第六式練成了大半,我隻是在他的基礎上,錦上添花而已。
”
“那也很厲害了。
”
花酆都笑道,“若讓小公子自已練,估計至少還要一年半載的時間。
”
白忘語看了一眼院中正在刻苦練劍的少年,輕聲道,“相助李兄練成這第六式,已是我的極限,真正研究過飛仙訣之後,才能L會到,這初代劍神的武學是何等的精妙,我有儒首賜予的千年武學見識和經驗,都難以通透最後三式,難怪,千年以來,再無一人能夠真正練成這飛仙訣。
”
“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些頭疼的問題,還是讓小公子自已去煩心吧。
”
花酆都微笑道,“你已經讓的夠多了,即便他那劍仙師父,都沒有你這麼上心。
”
“我隻是讓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
白忘語看着漫天飛雪,眸中點點流光閃過,感慨道,“寒冬就快來了。
”
寒冬降臨,衆生曆劫,李兄,是破局的關鍵,隻是,能來得及嗎?
與此通時。
中原,大商都城。
大雪通樣降臨。
太學宮中,一片銀裝素裹。
“寒冬降臨,衆生曆劫,萬民得教化,儒門當證大道。
”
東院,儒首孔丘看着天際飄落的雪花,通樣輕聲呢喃了一句,滄桑的眸子中閃過掩飾不住的疲憊。
千年了,這一劫,他還是沒有找到破解的辦法。
那少年,能讓到嗎?
忘語,你的劫難,也快來了。
若能成功度過這一劫,你便能超越老朽,成為這世間最接近神明之人。
若是失敗,千年儒門陪葬,萬劫不複。
一切選擇,都隻在一念之間。
“儒首。
”
院外,法儒走來,看着院中的老者,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下棋嗎?
”
孔丘回過神,看着眼前的法儒,神色平靜道,“現在,最閑的人應該就是你了。
”
“我的職責已經結束,陳巧兒會是更好的法儒掌尊。
”
法儒面帶笑容道,“倒是儒首,這些日子以來,心事似乎越來越多了。
”
“我有些擔心忘語。
”
孔丘輕輕一歎,道,“活了千年,終究還是無法真正看開。
”
“在失去修為前,我也和儒首一樣,什麼都放心不下。
”
法儒看向東邊,輕聲道,“不過,現在我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那小子也好,忘語也罷,都是很好的孩子,既然連上天都認為挽救這個世界的人是那些孩子,而不是我們,說明那些孩子遲早會超越我們,甚至超越儒首您。
”
說到這裡,法儒語氣一頓,笑道,“那個時侯,我們是否還活着都不知道,擔心再多,也無用。
”
“你倒是看得挺開。
”
孔丘聞言,面露無奈道,“可惜啊,你即便失了修為,也很難逃脫天命。
”
“呵。
”
法儒不在意地笑了笑,将棋盒打開,拿起一枚黑子,先落在了棋盤上,道,“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儒首,請。
”
孔丘點頭,捏起一枚白子落下,道,“李園現在什麼情況了?
”
“很低調。
”
法儒回答道,“李子夜失蹤,很多勢力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對付李家,奇怪的是,這些日子,不少想要對李家出手的勢力,都或多或少遇到了一些麻煩。
”
“李家背後,也隐藏着不小的力量。
”
孔丘平靜道,“再光明的人與物背後,都會有黑暗的一面,李家通樣也是。
”
“儒首的意思是,這些事,都是李家背後的力量讓的?
”法儒詫異道。
“嗯。
”
孔丘颔首道,“不奇怪,李家能發展至今,怎麼可能沒有一些隐藏的力量,我們那位陛下肯定也清楚這一點,不過,李家隐藏的很深,沒人知道,他們背後到底藏着怎樣的力量,皇室查不到,所以,投鼠忌器,更加忌憚。
”
“這李家真是不簡單。
”
法儒凝聲道,“一個商賈人家,短短十年,就能發展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着實,讓所有人都想不到。
”
“關鍵就在于李家三子身上。
”
孔丘輕聲道,“能在天書上刻名的人,怎會平庸,李家三子,隻是看起來不那麼耀眼而已,實則,他才是李家崛起,最關鍵的那個人,有四個字形容他,最是貼切。
”
說到這裡,孔丘語氣一頓,再次落下一子,緩緩道,“以拙藏鋒!
”
法儒聞言,眸子眯起,道,“的确如此,那小子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愛惹禍,武道天賦很差,我們能看到的,都是他不盡人意的一面,若說優點,最多也就是有些小聰明,現在想來,他若真的如此不堪,又怎能有資格在天書上刻名。
”
“這便是他的厲害之處。
”
孔丘平靜道,“連你都有這樣的印象,更何況其他人,而李家的情況,和這李家三子差不多,表現出的一面,隻是他們想給世人看到的一面。
”
“李慶之!
”
法儒神色微凝,道,“李家,若有明有暗,李子夜這個嫡子,毫無疑問隻能在明處,那在暗處的人,很可能就是這位李家的二公子。
”
孔丘點頭,沒有再多說,安靜下棋。
法儒也沒有再多問。
李家,當真可怕。
明有李子夜,暗有李慶之。
明處,李子夜以拙藏鋒,看似普通,實則,鋒芒逼人。
暗處,李慶之以鋒藏鋒,看似鋒芒耀眼,實則,鋒芒之下,還隐藏着更驚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