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街道上,大雨傾盆,雷霆大作。
大雨下,青衣的和尚邁步前行,手持紫金缽,滴雨不沾身。
衆生疾苦,法海渡航,縱然身在紅塵,亦不沾絲毫紅塵氣。
法海的腳步,堅定而又沉重,每一步,都濺起一瀑瀑水花,奇怪的是,佛者的鞋子卻始終是幹的。
紫金缽中,金光隐現,宛如一片金色的汪洋,佛門千年聖器,誅妖滅魔,今朝,再現聖威。
“阿彌陀佛!
”
法海目光看着天際縱橫交錯的雷霆,平靜的眸子閃過點點光芒。
妖怪吃人,極夜降臨,這場大劫,或許,已經開始。
“快,别讓那小和尚和妖女逃了!
”
街道後方,一隊隊禁軍跑過,水花四濺,商皇親口下令捉拿佛子和青青郡主,連大商朝最精銳的禁軍都驚動了。
“小師弟,莫要讓師父與師兄失望啊!
”
法海輕聲說了一句,旋即邁步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轟!
”
天際,雷霆破空,照亮昏暗的人間。
白晝已過,黑夜即将到來。
李園,李子夜和白忘語走出,在城中各條街道上轉了一圈後,旋即分開而行。
“妖氣!
”
街道上,法海神色突然一凝,目光看向前方。
紫金缽這一刻也震動起來,感受到了這股極為明顯的妖物氣息。
法海見狀,腳步立刻快了幾分,朝着妖氣出現的方向趕去。
大雨下,一襲白色儒袍的白忘語身影急匆匆掠過,速度極快,轉眼消失夜色中。
不多時,後方,法海的身影出現,腳步也越來越快。
“轟!
”
黑夜中,雷霆從天而降,刹那,将街道前後的兩人照亮。
白忘語感受到後方越來越近的和尚,身形更快了幾分。
“這是?
”
追逐了幾條街,法海擡頭看着前方,眸子微微眯起。
好濃郁的浩然正氣,那裡是,太學宮!
太學宮前,白忘語掠至,剛要進入,突然,一道佛光急速掠至,映入眼簾,紫金缽沉浮,擋下前路。
白忘語停下腳步,回首看向後方,一抹凝色閃過。
佛門法海,果然非比尋常。
太學宮東邊,小院内,儒首立于屋檐下,注視着太學外,蒼老的眸子中不見任何波瀾。
沒想到,佛子這一劫,将他們三人全都牽扯在内。
妖,究竟會有怎樣的結局呢?
這一場衆生劫,誰都不能例外,無論是佛之子,還是儒門未來的掌舵者。
忘語,你能做得到嗎?
太學宮前,白忘語注視着後方走來的青衣和尚,神色凝下。
“儒門,也堕落了嗎?
”
街道盡頭,法海邁步前行,目光看着前方年輕人,道,“放下你背後的妖,貧僧,放你離開。
”
“抱歉,做不到。
”
白忘語拔出太易劍,目光冷下,回答道。
“那隻能得罪了!
”
法海擡手,佛光大盛,出手欲擒儒門大弟子。
白忘語腳下一踏,身影急退,欲要繞過擋在太學前的紫金缽,回歸太學宮。
然而,法海的身影卻是先一步掠過,擋在了前方。
“轟!
”
劍鋒、紫金缽碰撞,巨大的沖擊力擴散開來,白忘語受到餘波反噬,嘴角立見朱紅。
修為的巨大差距,無可彌補,強如年輕一代最強者之列的白忘語,僅僅一招,便落盡下風。
太學宮,已近在眼前,然而,這不到十丈的距離,如今仿佛遠在天涯。
為了拖延時間,白忘語強壓傷勢,揮劍,踏步,掠身上前。
轟隆一聲,浩然正氣、佛力碰撞,法海伸手直接握住了太易劍鋒,目光看着眼前人,平靜道,“或許,以你的資質再過幾年便能超越貧僧,但,不是現在。
”
話聲落,法海周身佛元爆發,轟然震退眼前儒門大弟子。
修行年數的差距,造成修為不可彌補的鴻溝,十步外,白忘語踉跄穩住腳步,握劍的手血水不斷淌下。
“貧僧不願傷你,請将你身後的妖物放下。
”
太學宮前,法海看着前方的年輕人,再次說道。
“做不到。
”
白忘語伸手擦掉嘴角的鮮血,手中的太易劍橫在身前,并指過劍,鮮血染紅劍鋒的刹那,無窮無盡的浩然正氣洶湧而出。
“嗯?
”
法海見狀,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藏氣于劍?
“破境!
”
一聲沉喝,白忘語身前,劍中浩然正氣瘋狂湧入體内,一步沖神藏。
轟隆聲中,浩然正氣破開白忘語體内第三座神藏,頓時,天地靈氣狂湧,迅速充盈幹枯的神藏。
“有如此武學造詣,你不該沉淪。
”
法海看着眼前年輕人驚才絕豔的表現,平靜道,“放下執着吧,隻要你專心苦修,很快便能超越貧僧。
”
“做不到!
”
白忘語第三次應道。
“阿彌陀佛!
”
一勸再勸,奈何眼前年輕人執迷不悟,法海不願再多言,口誦佛号,周身五座神藏同時開啟,刹那之間,轟鳴大作,響應天上驚雷。
“五境。
”
白忘語看着眼前人身上亮起的五座耀眼竅穴,神色微沉。
“掌尊!
”
與此同時,太學宮内,儒門二弟子文修儒看着眼前法儒掌尊,求情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大師兄出事嗎?
”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
法儒掌尊平靜道,“便要自己承擔後果!
”
太學宮外,大雨傾盆,白忘語右手鮮血泊泊,面對五境的大修行者,卻是不肯半步退卻。
他知道,他若退,李兄那裡便會有危險。
“浩然篇!
”
一聲輕喝,白忘語周身白光熾然,磅礴無盡的浩然正氣升騰,熾烈耀目,熱浪洶湧,将周圍的雨水都蒸發殆盡。
“君子之風。
”
劍氣破空,正氣浩然,黑夜中,璀璨的一劍,劃破黑暗,斬向了前方的佛。
“轟!
”
法海擎起紫金缽,擋下太易劍氣,同時,湃然一掌,落在前者胸膛。
“呃!
”
一聲悶哼,數步連退,白忘語嘴角,鮮血泊泊溢出,傷上加傷。
“掌尊!
”
太學宮内,文修儒感受到外面大師兄的情況越來越不妙,急聲道,“再不出手,大師兄真的可能會有危險!
”
前方,法儒掌尊雙手緊攥,終究,心中一歎,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忘語,這又是何苦呢!
“浩然篇!
”
太學宮外,重傷一身的白忘語強忍傷勢,劍開血路,浩然正氣再起,一瀑血豔刺目。
“紅塵滾滾!
”
劃破黑夜的劍光,血光耀目,以血為引,劍勢驚天動地。
前方,法海看着眼前破空而來的血色劍光,眉頭輕皺,紫金缽揮過,轟然震散來招。
不料,血色劍氣崩散的刹那,眼前,一抹劍光疾馳而至,快到極限,瞬至眼前。
“嗯?
”
法海神色一變,不敢遲疑,身形頓時後退。
然而,已經晚了一步。
呲啦一聲,太易劍鋒劃破僧袍,帶出一瀑刺眼的血花,大戰以來,僧者首度受創。
“這不是儒門的武學。
”
法海翻掌震開戰局,看了一眼胸前的傷口,神色沉下,冷聲道。
“噗!
”
十步外,白忘語身形再度一個踉跄,一口鮮血吐出,體内傷勢越發難以壓制。
“這的确不是儒門的武學。
”
白忘語穩住身形,手中劍擡起,語氣沙啞道,“這是,飛仙決。
”
“天下第一法,飛仙訣?
”
法海聞言,目光一沉,道,“你并非專修飛仙訣,卻也能将此法練至如此程度,儒門大弟子,天資果然驚人。
”
“過譽。
”
白忘語擡頭,看着天際的大雨,輕聲應道。
太學宮内,十數道目光注視着外面的大戰,焦急而又無奈。
“太氣人了!
”
北院,姚歸海一巴掌拍在身前桌上,怒聲道,“難道,就隻能這看着嗎?
”
“四位掌尊有令,此戰,儒門之人不得插手。
”
李汗青冷聲道,“除非,小忘語能靠自己的本事進入太學宮中。
”
“怎麼進!
”
姚歸海大怒道,“他面前的是一位五境大修行者,小忘語縱然再強,也不可能從一位五境大修行者手中脫身。
”
“不要吵了!
”
院中,一直沒有開口的陳巧兒冷聲喝道,“有什麼不可能的,他剛才不是已經給了那秃驢一劍嗎,第三境傷及第五境,換作你們任何一人能做到嗎,閉嘴好好等着,小忘語隻要進入太學,我們立刻接手這一戰。
”
李汗青、姚歸海聞言,強忍怒氣點了點頭,沒有再争吵,專心緻志等待奇迹的出現。
太學宮外,雨勢越來越大。
“老白,記得,你背着這妖物的屍身吸引那秃驢的注意後,要盡快前去太學宮,那些老頭縱然再不想插手此事,也不會任由那秃驢擅闖太學宮,所以,隻要到了太學,你就安全了。
”
“李兄放心,我會盡力而為。
”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做到,切記,不要戀戰。
”
“我明白!
”
“老白。
”
“嗯?
怎麼了,李兄還有其他交代嗎?
”
“千萬,不可出事啊!
”
太學外,傾盆的大雨下,一身是血的白忘語想着離别時李子夜的交代,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李兄,看來這一次,我要食言了。
劍起,鮮血噴湧,染紅劍鋒,白忘語橫劍,一身血氣沖天而起。
“禁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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