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宮,東南方。
破院内。
法儒一句驚醒發瘋中的呂白眉,戰鬥,也随之停止。
“女兒,我的女兒。
”
呂白眉呢喃了幾聲,眼角處,淚水無聲淌下。
縱然武至巅峰,名震天下,到了最後,卻連自已的孩子都保不住,一世争鋒,又是為了什麼。
南兒看到眼前瘋女人的目光,吓得動都不敢動,大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壞人,示意快來救她。
李子夜邁步上前,将小丫頭擋在身後,朝着眼前婦人拱手一禮,道,“白眉前輩,在下張三愚,來此拜見前輩,是為了給我身後的小丫頭找一個師父。
”
說完,李子夜将南兒拉出,正色道,“她叫南兒,來自漠北的白狄部族,想要學槍術,前輩可否收其為徒?
”
“漠北?
”
呂白眉聞言,身子下意識一震,目光再次看向眼前的小女孩。
一旁,李子夜看到婦人的神色,面露不解之色。
“呂白眉也是漠北人。
”
法儒邁步上前,壓低聲音,解釋道。
“漠北的武道宗師,也入了儒門?
”
李子夜詫異道,“厲害啊!
”
“儒門有教無類,不分漠北和中原。
”
法儒平靜道,“太學宮中,漠北的學子也有不少。
”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教,境界就是高。
”
李子夜笑着說道,“這格局,其他宗門就比不上。
”
“别貧了,呂白眉的狀态不對勁,不行就走。
”
法儒看着眼前婦人,凝聲道,“老夫也就是讓你們過來試試,畢竟,紅塵槍就此失傳,着實遺憾。
”
“女兒,我的女兒。
”
兩人前方,呂白眉似乎什麼都聽不進去,雙眼含淚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眸中悲傷難抑。
“不行了,走吧。
”
法儒見狀,提議道。
“好。
”
李子夜點頭,拉過南兒就要走。
這瘋婆子,實在有些吓人,将南兒交給她,他也放心不下。
一旁,南兒聽到兩人說要走,更是比誰都着急,一刻也不想多留。
一老一少一幼三人意見達成一緻,沒有再猶豫,轉身就走。
三人中,如今隻有李子夜還有點戰力,要是惹得眼前瘋婆子動怒,三人估計都要涼。
一個曾經和老張齊名的武道宗師,即便瘋了,即便手中隻有一根破木棍,那也是武道宗師,幹翻三人,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三人走的很快,不過,即将離開破院時,後方,一道急切的聲音響起。
“等等!
”
法儒、李子夜聽到後方的聲音,步子下意識一頓。
院中,呂白眉看着兩人身旁的小女孩,眸子稍微恢複了幾分清明,聲音沙啞道,“我教。
”
李子夜聽到婦人的回答,面露異色,目光看向一旁的法儒,示意怎麼辦,這瘋婆子都這樣了,靠譜嗎?
法儒回了一個眼神,示意先試試。
李子夜收到法儒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又回了一個眼神,意思是,信你老頭一回。
“多謝白眉前輩。
”
李子夜轉過身,朝着院中婦人拱手行了一禮,作為翻書比翻臉還快之人的代表,臉上毫無尴尬之色。
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槍,聽着都霸氣,南兒随便跟着學幾招,今後的成就都不會低到哪去。
為了這個未過門的媳婦,他還真是操碎了心。
“你們離開,走遠一些。
”
呂白眉開口了說了一句,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眼前的小女孩,要求道,“日落前過來接她。
”
李子夜一怔,道,“白眉前輩,晚輩在院外等侯行嗎,晚輩有自已的師承,不會偷學的。
”
“不行。
”
呂白眉擡起頭,眸子微冷,沉聲道,“走遠一些!
”
“好,我們走,瘋婆子,好好教,這小丫頭資質不錯,完全可以繼承你的衣缽。
”
一旁,法儒神色認真地說了一句,旋即給了身邊小子一個眼神,示意出去。
李子夜看到法儒的眼神,面露無奈之色,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眼前小丫頭的腦袋,神色溫和道,“南兒,你好好跟着白眉前輩學武,我日落前準時來接你。
”
南兒伸手拽着前者的衣袖,漂亮的小臉上難掩驚慌之色。
“沒事的。
”
李子夜看着眼前小丫頭害怕的樣子,輕聲安慰道,“你不是說要學武保護你的母親和族人嗎,既然讓出決定,就不能半途而廢。
”
說完,李子夜再次揉了揉眼前丫頭的頭發,起身朝外面走去。
旁邊,法儒邁步跟上,一通出了院子。
南兒看到兩人離開,站在那裡,不時看前方婦人一眼,神色緊張極了。
呂白眉也怔怔地注視着眼前小丫頭,過了很久,方才收回了目光,眸子漸漸恢複清明。
一位武道巅峰的宗師,又怎會真正瘋了,隻不過是不願意面對現實罷了。
“七日,你若堅持的下來,我便把紅塵槍傳你。
”
呂白眉語氣很是冷淡地說道,“在此之前,你不用叫我師父。
”
“掌尊。
”
院外,李子夜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怎麼覺得那呂白眉不是特别靠譜啊。
”
“不用擔心,她既然說教,就一定會好好教。
”
一旁,法儒平靜道,“再怎麼說,她也是一位武道宗師,不會為難那小丫頭的。
”
“也對,掌尊,呂白眉怎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李子夜不解地問道。
“不該問的别問。
”
法儒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是好好關心一下你自已的事吧,我聽說,朝廷和漠北八部都有意暫時停戰進行和談,是真的嗎?
”
“真的。
”
李子夜點頭道,“韶關城之危解除,漠北和大商的戰争已陷入僵持,而且,冬天将至,漠北八部着急将部分族人南遷,分身乏術,明顯已沒此前破釜沉舟的氣勢。
”
“你抓的那些王室俘虜,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吧?
”法儒問道。
“是有點作用。
”
李子夜颔首道,“畢竟,漠北八部也不是鐵闆一塊,那麼多王室成員被抓,漠北八部内部定然會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
“你認為,和談能成功嗎?
”法儒神色微凝,繼續問道。
“難說。
”
李子夜平靜道,“漠北八部占據了大商整個北境,加上一個白帝城,如今的局面,漠北八部進可攻退可守,其實占據優勢,此次和談,關鍵就在于白帝城的歸屬,若是能要回白帝城,付出再多代價都是值得的。
”
“在你看來,要的回來嗎?
”法儒凝聲道。
“這就要看漠北八部的人,是否有足夠的遠見了。
”
李子夜搖頭道,“我要是漠北八部的決策者,絕對不會讓出白帝城,再多利益也不換。
”
與此通時。
皇宮,壽安殿。
商皇、雲翳王對坐而弈。
許久,商皇開口,問道,“你覺得,此次和談,派誰去合适?
”
“大殿下和布衣侯。
”
雲翳王想了想,回答道。
商皇聽過前者的建議,點了點頭,道,“讓慕淵戴罪立功,倒也不錯,而且,大商也需要派一位皇子過去,以示誠意。
”
說到這裡,商皇落下手中的白子,道,“還有李家的那位李教習,也可一通前去,此人聰慧,此前與巫族談判之時,便起了不小的作用。
”
“陛下的意思是,大殿下帶着布衣侯、李家嫡子和鴻胪寺的人一起去?
”雲翳王目光微凝,問道。
“嗯。
”
商皇颔首,應道,“朕覺得,很不錯。
”
一語落,商皇再落一子,記盤局勢,瞬間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