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李園,東院。
常昱的房間中,李子夜看着桌上的一堆符咒,問道,“怎麼樣了?
”
“基本成了。
”
常昱如實回答道,“不過,還不太成熟,有待完善,再給我一年半載,絕對可以做到接近完美。
”
“等不及了,先給我來一百張,湊合用。
”李子夜要求道。
“一百張?
”
常昱吓了一跳,說道,“李教習,你是要累死我嗎?
”
“一百張而已,又不多。
”
李子夜微笑道,“我明天日落之前過來拿,你熬個夜,抓點緊。
”
“這麼急?
”
常昱詫異地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
“大人的事,小孩别亂問,專心畫你的符。
”李子夜很是敷衍地回答道。
“一百張不可能啊。
”
常昱無奈地說道,“這麼短的時間,就算什麼東西都齊全,也最多隻能畫出來十張。
”
“這麼少?
”
李子夜皺眉,想了想,點頭道,“十張就十張吧,别有殘次品啊,要是個關鍵時刻這玩意掉鍊子,我可就涼了。
”
“這點李教習可以放心,常昱出品,必是精品!
”常昱拍了拍胸口,自信地說道。
“靠譜。
”
李子夜應了一句,沒再多說,轉身走向裡面的房間。
内屋。
一名蓬頭垢面的老人抱着一堆書卷,翻來翻去,滿是血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吓人,明顯是好久沒有睡覺了。
“趙老。
”
李子夜看着屋中的老人,開口喚道。
“有屁就放!
”
趙天臨擡起頭,很是不耐煩地說道。
“有進展了嗎?
”李子夜詢問道。
“才兩天,有個屁的進展。
”
趙天臨煩躁地回應道,“你這是催命呢。
”
李子夜邁步上前,心平氣和地說道,“不着急,趙老您慢慢研究,我就是過來看看,順便将一部功法交給趙老,供趙老參考。
”
“功法?
”
趙天臨皺眉,應道,“老夫不缺功法。
”
他當書儒的時候,藏經塔的功法随便看,都看吐了。
“這一部,不一樣。
”
李子夜從懷裡拿出了一部功法,放在了桌上,說道,“趙老你可以好好參考一下,應對對您開創氣經秘術有幫助。
”
“哦?
”
趙天臨聞言,面露異色,伸手打開桌上的功法,待看到裡面的内容,眸子微縮。
天人一指!
“一般的武學,都是對真氣的操縱,唯有這部指法,會在出招的時候,以真氣臨時加強手指的強度。
”
李子夜解釋道,“所以,我覺得這部功法,或許能夠對趙老您有所啟發。
”
“天人一指,弑神之武。
”
趙天臨注視着眼前李家小子,神色複雜地問道,“你就不怕老夫将這部功法據為己有嗎?
”
天人一指,可不是飛仙訣那般爛大街的功法,即便他當書儒的那些年,都無緣得見這部功法,隻是在一些殘卷中,零星看到有關這部功法的記載。
這可是傳說中,真正的道門頂級武學,雖然隻有一招,卻在神明亂世的時代殺出了赫赫威名。
“武學,不就是用來學的嗎?
”
李子夜不在意地回答道,“要是沒人學,那要它有什麼用,趙老要想學,或者傳給他人,随意,我是沒什麼意見。
”
要不是這玩意的上手難度比較高,他還研究什麼太極勁,直接将這天人一指教給天下人,到時候,不論妖族還是神明,隻要敢來人間搗亂,一人一指戳死他們。
趙天臨聽過眼前小子之言,稍微愣了一下,片刻後,回過神,輕聲道,“你果然與常人不同。
”
這份心胸,甚至已不輸于身為人間聖賢的儒首。
“我知道自己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是那樣耀眼,不過,趙老,我們還是繼續談正事吧。
”
李子夜直接無視了眼前老頭的廢話,正色道,“天人一指和氣經的理念雖有相通之處,但是,主次明顯還是不一樣,要想開創出足以名流千古的氣經,依舊需要趙老您有開創性的突破才行。
”
“交給老夫即可。
”
趙天臨看着桌上的功法,凝聲道,“老夫大概已經有了一些方向,短則三兩個月,長則一年半載,一定讓你看到一部全新的氣經,不敢說完美,至少,比南越皇室的那部殘疾品強。
”
“趙老威武霸氣!
”
李子夜恭維了一句,旋即拱手恭敬一禮,輕聲道,“拜托了。
”
“啰嗦。
”
趙天臨見狀,眉頭輕皺,揮了揮手,攆人道,“沒事就趕緊走,老夫忙着呢。
”
李子夜直起身,微笑道,“晚輩告退。
”
說完,李子夜沒再多停留,邁步離開。
院外,月明星稀,夜空,如此美麗。
李子夜走到院中之時,卯南風也碰巧打開了實驗室的門,兩人四目相對,各自颔首緻意。
“多久回來?
”卯南風開口,詢問道。
“打赢再回來。
”
李子夜回答道,“聖人将逝,人間,耗不起了。
”
“想過你自己嗎?
”
卯南風繼續問道,“你應該知道,你的情況有多糟糕。
”
“想過。
”
李子夜點頭,應道,“盡人事吧,結果如何,我已算不到。
”
“若是可能,多想想自己。
”
卯南風正色道,“你為這個李家,為這個人間,做的已經足夠多。
”
“我不是救世主。
”
李子夜微微一笑,應道,“我隻是在做我覺得對的事情,若是不小心救了世,那也隻是順手而為。
”
“本王不多勸你。
”
卯南風提醒道,“總之,早些回來。
”
“好。
”
李子夜應了一聲,旋即邁步離開了東院。
院中,卯南風看着前者的背影,心中輕輕一歎。
他聲聲宣稱自己不是救世主,卻是在盡心竭力為這人間留下最後的希望。
開掘煤礦、研究冥土、北上誅神、續命聖賢、授武天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非凡,他在做完這一切的同時,也漸漸将自己的精力耗盡。
人力有窮,過慧易折,就連儒首這樣的聖賢,都無法做到一己之力救世,更何況一個剛弱冠不久的年輕人。
這小家夥,真的太厲害了,厲害到讓這個時代都感到了驚豔。
但是,他活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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