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阿堯出手
擊中華棋柔的是一枚薄薄的石片。
蘇婳猛地回頭,看到五十米開外,一抹筆直硬挺的身影。
男人穿黑色制服式短外套,黑色長褲,衣着利落帥氣,寸短的頭發,五官英氣,棱角分明如雕刻。
左手拎着兩個禮盒。
是顧謹堯!
蘇婳驚喜,“你回國了?
”
顧謹堯邁開修長雙腿朝她走過來,“昨天剛回國,聽手下人說華老病重,過來看看他。
”
走到跟前。
他垂眸掃一眼暈倒在地的華棋柔,眼神淩厲如刀。
再擡眸看向蘇婳,他淩厲的眼神,瞬間溫柔如雲朵,柔得化不開。
“氣色怎麼這麼差?
”他盯着她憔悴蒼白的面容,心揪起來。
蘇婳擡手撫臉,莞爾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前些日子給師父捐了點骨髓,養養就好了,不礙事的。
”
顧謹堯眉頭微擰,盯着她頭頂隐在黑發中的根根白發,半晌沒出聲。
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真實心思隻有他自己清楚。
心疼得像被刀割。
他看不得她受一點苦,恨不能自己替她受這種苦。
蘇婳不知他心思,淺笑,“這次回國是公司有事嗎?
你外婆怎麼樣了?
”
顧謹堯垂下眼睫,壓抑住情緒,淡聲道:“外婆去世了,她想和我外公葬在一起,我回來處理她的喪事。
”
蘇婳怔住。
忽然就很難過。
死者為大,人一死,能記住的往往就是她好的一面。
那個和藹的老太太在她小時候,曾經很是疼愛她。
外公外婆有事要出門時,她就被放在他們家,由她照顧。
她記得她蒸的好吃的大肉包,炸得香香的酥肉。
她粗糙卻溫暖的雙手,曾經替她加過衣服。
“節哀。
”蘇婳聲音微變安慰顧謹堯。
顧謹堯沒什麼情緒地笑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病到那個程度,離開反而是一種解脫。
倒是連累顧北弦受傷,讓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
兩人說了會兒話。
顧謹堯要去看華天壽,蘇婳正好也要去。
她指了指躺在地上,後腦勺冒血的華棋柔,“她會不會死?
”
顧謹堯擡腳踢了踢她,動作随意得像踢一隻死老鼠,“死不了,暈一會兒就醒了。
”
兩人來到華天壽的病房。
顧謹堯把禮盒放下,盯着華天壽枯皺的臉,“老爺子受苦了。
”
華天壽咧開幹癟的唇,“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多虧了小婳。
”
兩人寒暄兩句。
蘇婳說:“師父,您的财産我不要,我當初給您捐骨髓,不是沖您的錢來的。
”
華天壽捂唇咳嗽幾聲,“我主意已定,你勸我沒用。
不是你,我命都沒了,雖然知道你不缺錢,但那是我一點心意。
給你的是原本給鎖鎖的,至于墨沉那份,是他自己主動放棄的。
”
果然是親哥啊。
蘇婳就挺感動,“我要楚鎖鎖那份就好,墨沉那份你給他吧。
”
華天壽兩手一攤,氣息微弱,“我遺囑已經立好了,不想再折騰。
”
蘇婳拗不過他。
沒多久,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着門被推開。
是許久不見的狄娥。
她攙扶着臉色蒼白的華棋柔,走進來。
狄娥從監獄裡出來有些日子了。
華天壽病重,可她依舊穿得光鮮亮麗,臉上絲毫憔悴的模樣都沒有。
六十多歲了,拉過皮的臉緊緻得很,頭發梳得溜光水滑,盤在腦後,描眉畫眼的,脖子和耳朵上着名貴珠寶首飾。
蘇婳就覺得她心可真大。
丈夫鬼關門前走了一遭,僥幸撿回來一條命,以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覺得天塌了,飯吃不下,覺睡不好。
哪還有心思梳妝打扮?
可狄娥正好相反。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連裝都懶得裝了。
狄娥扶着華棋柔,厭惡地斜了蘇婳一眼。
母女倆挪到華天壽病床前。
狄娥拉着委屈的腔調說:“老爺子,你太沒良心了。
我嫁給你四十多年了,你居然改了遺囑,把遺産全給了蘇婳。
我們是夫妻,你名下的财産有我一半!
”
華天壽扯了扯唇角,“你是我花錢從戲班裡贖回來的,婚前有簽協議,我養你吃喝,我名下财産跟你無關,你都忘了?
”
狄娥面色微變。
華天壽繼續說:“嫁給我後,你整天在家裡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一堆傭人伺候着,過得比神仙還舒服。
這些年,你也沒少從我這裡摳錢,私房錢存了不少吧,給你留套房子,已是仁至義盡。
”
狄娥頓一下,開始醞釀眼淚。
她拉着哭腔說:“老爺子,我陪伴你四十多年,還給你生了棋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哇。
你就給我一套房子,對我太不公平了!
她從兜裡掏出手絹,開始抹眼淚。
那哭腔是年輕時在戲班子裡特意練出來的。
哭得那叫一個凄婉可憐。
華天壽聽得心煩,呵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自打我病重後,你來過醫院幾次?
面上裝得假惺惺,心裡巴不得我快點死吧?
再叨叨,連房子我也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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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娥登時止住哭聲。
華棋柔捂着受傷的後腦勺,“爸,您不能對我媽這樣,再怎麼着她是您妻子……”
華天壽手一擡打斷她的話,“鎖鎖之前要捐骨髓給我,我當時就想,到時我改遺囑,把所有财産全給她,結果呢,她悔捐,差點害死我。
再多說一個字,連你名下那套房子,我也收回來。
”
老爺子身體本就虛弱,一下子說這麼多話,加上生氣,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蘇婳急忙撫着他胸口,幫他順氣。
狄娥眼神怨毒地掃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我看你這是遇着更年輕的了,就開始嫌棄我這殘花敗柳了。
”
這話太惡心了!
話音剛落。
“啪!
”
“啊!
”狄娥臉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也沒看着誰動手,她的半邊臉一瞬間就腫起來,肉眼可見清晰的五根手指印,可見出手的人,功力有多深厚。
蘇婳卻知道,那是顧謹堯打的。
他不隻槍快,手更快,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見識過。
這些年,他更是練得出神入化,出手快到肉眼都看不到。
狄娥捂着紅腫的半邊臉,吼道:“誰打的我?
誰打的我?
”
蘇婳還坐在病床前,幫華天壽順着胸口。
顧謹堯筆直地站在那裡沒動。
華棋柔剛才去找藥棉處理傷口了。
屋裡的護工去廚房給華天壽做流食了。
屋裡沒有别的人。
狄娥吓得面如菜色,以為大白天見鬼了。
越是她這種心裡有鬼的人,越害怕鬼。
不敢再逗留,狄娥和華棋柔忿忿不平地離開。
來到樓下。
華棋柔說:“我咽不下這口氣,他明明是我親爹,心怎麼能這麼偏呢?
那個蘇婳不就捐了點骨髓嗎?
她一個小山溝裡出來的野丫頭,捐點骨髓能死啊?
就因為這,我爸幾乎把所有财産都給了她。
墨沉那孩子也是傻了,竟然絲毫意見都沒有。
我真想弄死蘇婳,弄死她,一切都太平了。
”
狄娥擡手做了制止的手勢,“不要沖動,顧北弦不是吃素的,剛才我稀裡糊塗地挨那一巴掌,也有鬼。
”
“屁來的鬼,就是那個顧謹堯搞的鬼,那小子身手不錯,成天故弄玄虛,裝神弄鬼。
”
正說着,“啪!
”
一個暖瓶從天而降。
像個炮彈一樣在兩人面前轟地炸開。
碎瓶渣和熱水濺到兩人腳上。
兩人啊的一聲尖叫,跳起來,本能地往後退出去好幾步。
要不是穿着鞋,腳鐵定能燙傷。
她們迅速擡頭,看到窗戶上,一張英俊的男人臉。
正是顧瑾堯。
他不躲不藏,表情冷硬,眼神淩厲地睨着她們。
狄娥捂着咚咚跳的心,“你看,他在警告我們,不要動蘇婳!
”
華棋柔也是心有餘悸,“剛才那熱水壺要是砸到我們頭上,我們不得死?
”
“誰說不是呢。
”狄娥拽着她的手,匆匆往前走,“這死小子這麼明目張膽,太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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