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1章 前世身份
元老這般大人物,曆盡千帆,早已到了看萬事皆雲淡風輕的年紀,卻如此激動。
實屬少見。
楚晔急忙上前去攙扶他,勸道:"元爺爺,您别着急,咱們吃了飯再去吧,舟舟跑不了。
"
元老這才停下腳步,捋捋胡須說:"看我,竟激動上了。
"
"我現在給逸風打個電話,約一下時間,萬一舟舟午睡,去了要等。
"
"好好,你快打。
"
楚晔把元老扶到沙發上坐下。
他撥通顧逸風的手機号,跟他約好會面時間。
挂斷電話,楚晔對元老說:"元爺爺,咱們下午三點鐘去好嗎?那時舟舟剛好睡醒,小孩子,覺多。
"
元老手擔在沙發扶手上,連聲道:"好好,小孩子睡好覺要緊。
"
"我去廚房幫小娉做飯。
"
元老眼裡露出欣慰的神色。
沒給元娉挑好養父母,但是挑的這個男朋友,卻無可挑剔。
也算是彌補了一腔遺憾。
楚晔走出書房,來到廚房。
元娉正和元老家的廚師一起備菜。
她長發随意绾起,身上穿一件簡單的棕褐色圍裙,耳邊垂下柔軟的碎發。
十分家居的裝扮,但因為她氣質出衆,身段窈窕,讓人覺得秀色可餐。
楚晔走到她身後,雙手從她腰間伸過去,捉住她的雙手,溫聲說:"我幫你洗菜。
"
這動作,幾乎是從後面抱着她了。
元娉心頭一跳,小聲說:"廚師叔叔在呢。
你沒幹過家務,出去等着,要是覺得無聊,就陪我爺爺下棋去。
我和叔叔做好飯,喊你們。
"
楚晔垂首,嘴唇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陪元爺爺不如陪你有意思。
"
他唇中熱氣撲到她耳朵上。
元娉的耳朵倏地紅了,心跳咚咚加快。
初見楚晔,他溫潤如玉,斯文紳士,沒想到熟了後,竟這麼會撩。
旁邊低頭專心切菜的廚師開口道:"我年紀大了,耳聾眼花,什麼都聽不清,看不到。
你們小年輕的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别管我。
"
元娉笑。
以前不知這位廚師叔叔竟如此風趣。
他才五十歲,正當壯年,如果真的耳聾眼花,怎麼勝任廚師的工作?
楚晔學元娉的樣子洗菜。
切菜他切不好,但是元娉刀工一流,能把豆腐切得很細很細,這是要做文絲豆腐羹的。
連廚師都忍不住贊歎:"小娉姑娘這刀工,可以去五星級酒店做大廚了。
"
文絲豆腐羹楚晔常吃,看人做還是第一次。
他想誇她,又覺得心疼。
切成這樣,指不定私下練了多久,手指估計都被割破過。
到底不是親生的,他和楚韻哪用得着下廚房?
菜做好後,三人将菜端出去。
元娉做了文絲豆腐羹、白油雞枞、茶樹菇臘肉、水煎乳餅、酥炸雲蟲和野生菌菇湯,其他的菜是廚師做的。
元老夾起一塊水煎乳餅放進嘴裡。
金黃酥脆的外皮,裡面軟糯細膩,口感醇厚豐富,混着淡淡的奶香和獨有的雲城風味,回味無窮。
元老細細咀嚼,将乳餅咽下,對楚晔道:"五十多年前,我曾帶兵到雲城打過仗,回京都後,對雲城的水煎乳餅和酥炸雲蟲念念不忘。
小娉孝順,特意去地道的雲城菜館跟人學習,終于學會,做出了我愛吃的口味。
"
楚晔朝元娉投去溫柔的一瞥。
難怪元老喜歡她,除了身世孤苦離奇,還因為她的細心和體貼。
元家子孫個個都是大忙人,缺這麼一個細心的可人兒。
楚晔把元娉做的每道菜都嘗了一遍,每道菜都做得美味無比,無懈可擊,比酒店餐廳裡做得更精緻更好吃。
用餐完畢。
幾人稍作休息。
楚晔派人把元娉送回自己的家。
他帶着元老,乘車前去星河灣。
楚晔帶過來的幾車聘禮,元老硬是一樣沒收。
抵達星河灣,舟舟剛睡醒沒多久。
顧謹堯抱着他,在陽光暖房裡賞花。
帆帆則由顧纖雲抱着。
自打知道舟舟的離奇身世後,每逢周末,顧謹堯都會抛下所有應酬,專程來陪伴舟舟。
也是奇怪,舟舟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唯獨不嫌棄顧謹堯。
舟舟對一株開得正旺的紅梅感興趣。
盯着看了很久。
那紅梅瓣瓣梅花如火似血,像因公犧牲的戰友們的血,讓他又記起了很多前塵過往。
帆帆則樂呵呵一張小臉,看到啥都笑,無憂無慮。
一母雙胎,性格天差地别。
元老拄着拐杖,大步朝舟舟走過去,嘴裡喊道:"舟舟小同志,我元宗勳來看你了!
"
舟舟原本趴在顧謹堯懷裡賞花,聽到元老的聲音,猛地扭頭,朝他看過來。
漆黑的大眼珠盯着他看了幾秒,舟舟忽地擡起白白嫩嫩的小右手,朝他唰地敬了個十分标準的禮。
所有人都驚住了!
尤其是顧纖雲。
因為從來沒人教過舟舟敬禮,電視也很少讓他看,怕影響視力。
元老也舉起右手,一臉鄭重地朝他回敬了一個禮,并沒有因為他不滿一周歲,而輕慢他。
楚晔攙扶着元老,走到座椅上坐下。
顧謹堯也抱着舟舟,在他旁邊的座椅上落座。
元老一臉慈愛地望着舟舟,問道:"舟舟小同志,你還記得你上一世叫什麼名字嗎?"
舟舟小嘴微張,十分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國,煦。
"
元老神色一滞,随即眼圈就潮了。
的确是這個名字。
國姓很特别,十分罕見的一個姓,所以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對這個名字仍記憶猶新。
當年次子元仲懷在雲城就職,結果剛上任沒多久就出了這麼大的滅門慘案,被滅的還是緝毒英雄的家人。
這事必須要妥善處置,否則會寒了英雄們的心。
元老親自出面,前去給國煦一家送葬。
當時他打算把國煦的遺孤,秘密交給大兒子元伯君撫養。
元仲懷再三向他讨要,并信誓旦旦地說,會将元娉視為親生女兒,他才松了口,沒想到卻害了那丫頭。
元老伸出雙手,對舟舟說:"舟舟小同志,我能不能抱抱你?"
舟舟點點頭。
顧謹堯把舟舟放到元老身上,同時立在旁邊,盯着舟舟。
畢竟元老歲數擺在那裡,他怕元老不小心一松手,會摔傷他的寶貝外孫。
元老盯着舟舟影沉沉的大眼睛,"舟舟小同志,你還記得你上一世是哪裡人嗎?"
舟舟十分認真地答:"雲,城。
"
"家裡都有誰?"
舟舟道:"爸、媽、弟、妹……"
後面的不說了。
顧謹堯出聲道:"元老,舟舟還不滿一周歲,說不了太長的話,等再長大一些,可以更清楚地回答您的問題。
"
元老微微颔首,問顧謹堯:"孩子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别之處?"
顧謹堯道:"有,胸口有紅色胎記。
"
"我能看看嗎?"
顧謹堯小心地幫舟舟解開嬰兒服紐扣。
胸前赫然一片紅色胎記,中間顔色深,旁邊淺,仔細看,像是槍崩的。
淺色的像是暈染的血迹。
細嫩的手臂上還有芝麻粒大的紅痣。
國煦當年就是被槍殺,被虐殺。
死得十分慘烈!
全家人也被血洗!
手上沾了無數敵人鮮血,早就心硬如鐵的元老,此時忍不住淚目。
他小心翼翼地幫舟舟系好紐扣,把他按到懷裡抱着,仰頭,淚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