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驚不驚喜
目送皇甫婵離開。
華琴婉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找墨鶴。
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從十四年前,和他的關系就一直僵着,僵了十四年,實在拉不下面子。
走廊傳來腳步聲。
華琴婉本能地扭頭去看。
見來人是顧傲霆,身後跟着兩個保镖。
華琴婉頗為意外,"合着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墨鶴在這裡,就隻瞞着我一個人,害我找了整整三天才找到。
"
顧傲霆當仁不讓,"對,因為就隻有你一個人為難墨鶴。
"
華琴婉不吭聲。
顧傲霆擡手敲門。
墨鶴來開門。
看到墨鶴面孔蒼白如雪,神情憔悴,高大的身形單薄得像一抹修竹。
顧傲霆眼圈蓦地一紅,還未開口,眼淚已經滾出來。
墨鶴顧傲霆抱墨鶴,哭
墨鶴急忙轉身去取了抽紙,來給他擦眼淚,放柔聲音哄道:"别哭了,我沒事,正在治療。
"
顧傲霆接過抽紙自己抹眼淚,抹完,視線落到墨鶴的頭上,"大夏天的,這麼熱,你戴帽子做什麼?"
說着擡手就去摘。
墨鶴急忙按住帽子,借口道:"我現在身體虛,室内開空調,頭部不能受涼。
"
顧傲霆喔了一聲,"跟生完孩子,産後虛要戴帽子是一個道理,對嗎?"
墨鶴啼笑皆非。
華琴婉眼神卻變得僵硬,直勾勾地盯着墨鶴的帽子,因為帽子下露出幾根白發。
銀白的發絲被黑色的帽子襯得十分顯眼。
華琴婉指着他的發絲驚呼,"墨鶴,你頭發,你的頭發怎麼變白了?"
聞言,墨鶴面色微變!
他迅速起身,朝衛生間走去。
進了衛生間,墨鶴将門反鎖上,對着鏡子整理帽子,手心卻已經出汗。
滿腦子都是,壞了壞了,華琴婉肯定又會嫌棄他,又得找借口反對他和恩琦在一起,還會告訴恩琦,到時恩琦也會嫌棄他吧?
他捂住頭,閉上眸子,心如錐刺。
"叩叩叩。
"
衛生間門上傳來敲門聲。
顧傲霆在外面喊道:"鶴鶴,開門。
沒事,傲霆爸爸在,那些牛鬼蛇神誰都不敢欺負你。
"
這是把華琴婉比作牛鬼蛇神了。
墨鶴無奈一笑。
他總有本事,讓人在難過的時候,哭笑不得。
墨鶴打開門。
顧傲霆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掀開他頭上的帽子。
入目是滿頭刺目的白發!
那白發和墨鶴年輕的臉配在一起,太紮眼!
顧傲霆心髒猛地一沉。
一陣寡痛傳來,痛得他直抽抽。
顧傲霆伸手想去摸一摸那白發,又怕摸疼他。
手落在他耳邊,停頓半秒,他無助地抱住墨鶴,"怎麼全白了?蘇婳當時隻白了一部分,你的比她的厲害得多,還能變回來嗎?"
說到最後,他頭埋在他的肩上,嗷嗷地痛哭出聲。
墨鶴輕拍他的後背,"别哭了傲霆爸,我配合治療和吃藥,應該能變回來。
"
"我也不想哭,可我忍不住。
你是因為墨沉才變成這樣的,我良心不安,我愧疚,我自責,都怪我……"
他捶胸頓足地哭。
墨鶴安撫了他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止住哭。
二人一出衛生間的門。
看到華琴婉正站在門外,滿臉驚詫。
事到如今,想瞞也不瞞不住了。
墨鶴抿唇看她,眉眼幽沉。
華琴婉被他看得有點害怕,想說幾句,可是嘴一張說出來的卻是,"你頭發白成這樣……"
顧傲霆臉一拉,劈頭蓋臉地訓斥道:"頭發白怎麼了?頭發白吃你家米了,還是喝你家水了?你是喝松花江水長大的嗎?管得這麼寬!
如果不是墨鶴,恩琦早就沒了,墨沉也救不回來!
我們鶴鶴拿命你救你一雙兒女,你還好意思嫌他頭發白!
你這個老太太,忘恩負義,心眼壞透了!
你會遭報應的!
你給我等着!
"
他氣頭上來了,口不擇言,隻顧自己罵得爽!
華琴婉臉紅一陣白一陣,被顧傲霆訓斥得怒火攻心。
她張嘴反駁,奈何顧傲霆太能說,嗓門又大。
她說出的話,馬上被他壓住,想插嘴都插不上。
等顧傲霆說累了,停下喘氣的時候,華琴婉這才插上嘴,說:"我隻是問問,我沒說嫌棄!
"
顧傲霆的怒火又上來了,"嫌棄?你還敢嫌棄?你有什麼資格嫌棄?你哪來的臉嫌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鶴鶴命都快給你們家了,你還嫌棄?你能不能要點臉?"
華琴婉急赤白臉道:"顧傲霆,你聽清楚了,我說的是不嫌棄!
"
"别狡辯,你就是嫌棄!
你這個女人,就是平時好日子過慣了,欠敲打!
成天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你是最遭嫌棄的一個!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也就硯書心眼好,當年可憐你收留你,才娶你。
換了我,倒貼都不要!
沒事多去跟秦姝學學!
我就納悶了,你倆年輕時是好閨蜜,不分上下,怎麼活着活着,你就活成了萬人嫌?"
華琴婉怔怔盯着顧傲霆的嘴。
很想給他堵上。
真是嘴唇兩片刀,殺人不見血!
華琴婉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臉火辣辣的,無地自容。
她奪門而出,幾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保镖給訂的房間,華琴婉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抱頭痛哭。
自從她當年病好從精神院出院後,所有人都對她和顔悅色,順着她讓着她,今天卻被顧傲霆這麼一通破口大罵,罵得毫不留情面,罵得狗血淋頭。
她哪受過這種委屈?
華琴婉想死的心都有!
午飯和晚飯,她賭氣沒吃。
保镖也打電話告訴了蘇婳。
放在從前,蘇婳肯定會來關心她,哄她吃飯。
可這次卻沒有。
蘇婳連個電話都沒給她打。
華琴婉一顆心灰透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衆叛親離嗎?
她隻是太愛女兒,愛女兒有什麼錯?
要被衆人這麼嫌棄?
華琴婉抓起手機,撥給陸硯書,聲音哽咽,"硯書,我心情很不好,很難過。
"
陸硯書問道:"是因為恩琦還不肯下山嗎?"
"是,還因為顧傲霆罵我。
"
"他為什麼罵你?"
"墨鶴頭發白了,我就提了一嘴,他就對我破口痛罵,指着我鼻子罵得狗血淋頭,罵得我下不來台。
"
陸硯書沉默了好一會兒,問:"還記得他罵了什麼嗎?"
"記得,他罵得太難聽了,想忘都忘不掉,我腦子現在還嗡嗡的。
"
"那你拿筆寫下來,反複看,好好反省。
"
華琴婉一時難以接受陸硯書的态度,"硯書你,你也嫌棄我……"
陸硯書沒接話,隻說:"地址發來,我讓人訂機票,我去看看墨鶴。
"
說完陸硯書挂斷電話。
他撥通陸恩琦的号碼,"恩琦,墨鶴找到了,你下山吧,我帶你去見他。
"
手機裡安靜幾秒。
傳來陸恩琦驚喜的聲音,"真的?"
"真的。
"
"你不是在騙我吧?像我媽一樣騙我下山。
"
陸硯書淡笑,"傻丫頭,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
"也是,那我下山,不跟你聊了,我去洗臉換衣服!
"
隔着手機,都能聽到她的歡欣雀躍。
陸硯書牽牽唇角,"對了,墨鶴頭發變白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
"啊?什麼?"
"墨鶴頭發變白了。
"
手機裡傳來陸恩琦嗚嗚的哭聲。
許久她才出聲,"難怪鶴鶴哥哥留了封信,讓我等他三年,說三年後如果他回不來,就不讓我等了。
他好傻,怕我看到他那副樣子,故意躲起來,卻不知,我愛他的臉,更愛他的心,愛他這個人。
哪怕他頭發白了,老了,醜了,我仍舊愛他,因為他也愛我,他值得我給他所有的愛。
"
陸硯書甚為欣慰。
女兒雖年輕嬌氣,卻沒他想象得那麼膚淺。
也慶幸他們這段關系,他一直沒反對,所以女兒才什麼話都肯對他說。
陸硯書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好強好面子,不想你看到他的脆弱。
這是他傻的一面,也是難能可貴的一面。
如果墨鶴對你精明,充滿算計,趁機博取你的同情心,向你提各種無理要求,才可怕。
你去收拾一下吧,下山找個酒店好好睡一覺,把臉洗幹淨點。
明天等我到了,帶人去接你。
"
"我先去見他,我已經等不及了。
"
"聽話,你媽在,你跟我一起去,比較妥當。
"
"好吧。
"
陸恩琦轉身對保镖們說:"走,我們下山,現在就下,你們可以嗎?"
保镖們急忙應道:"可以,當然可以。
"
他們早就在山上呆夠了。
蚊蟲叮咬,手機沒網,天天吃幹糧,隻能睡睡袋。
一行人打着手電筒,連夜下山,找了家酒店住下。
次日,下午。
陸硯書抵達此地,過來接上陸恩琦,去見墨鶴。
抵達墨鶴的酒店。
陸恩琦擡手敲門。
敲了幾下,她扭頭對陸硯書和保镖們說:"爸,保镖哥哥,你們把頭轉過去,把耳朵捂上。
"
陸硯書寵溺一笑,和保镖們照做。
墨鶴很快來開門。
門一打開,不等墨鶴反應過來,陸恩琦一下子撲到他身上抱住他,脆聲說:"鶴鶴哥哥,你的恩琦小可愛來找你了!
驚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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