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笑了。
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件事的背後,絕對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操控着。
否則吳立輝一個普通工人,之前還有可能是一個普通農民,怎麼會知道重金屬毒理專家這種名頭?又怎麼可能請得來馬教授這樣的人呢?
工人們或許看不出其中的貓膩,他們有可能還會因為大專家來了而感到雀躍。
但是陸凡卻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沒那麼簡單。
當然,他也沒把一個什麼狗屁重金屬毒理專家放在心上,想在他面前搗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個專家要是能夠憑良心說話辦事也就罷了。
他要是想耍什麼花樣,陸凡可也不是吃素的。
“聽說你想要在這裡找他的镉中毒源?我覺得這是白費力氣,普通人家怎麼會有镉中毒源呢?”馬教授顯得有些不耐煩。
很顯然,他覺得到患者的家裡來找問題,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哪有誰家裡會有镉中毒源的?
按照他的意思,直接去吳立輝工作的地方找就行了。
當然,這也是請他來的人的意思。
“不找找怎麼能知道呢?”陸凡沒有和他争辯。
事實勝于雄辯,等他找到了中毒源,再看這個所謂的專家怎麼說。
“我四下看看,沒問題吧?”他問吳立輝。
吳立輝回頭看了看馬教授:“沒問題,你随便看吧。”
既然馬教授都說他家裡不可能有中毒源,他就放心了。
省裡來的大專家,怎麼也得比村裡面的土包子,懂得要多吧?
看着在房間裡四下轉悠起來的陸凡,馬教授的表情更加不屑了。
“你們知不知道,镉中毒一般都有哪些方式?”
他突然大聲地問起了另外幾人。
不等那幾人回答,他就自問自答道:“主要方式有三種,第一種就是長期在熔煉和使用镉及其化合物的場所工作。”
“第二種,在镉污染的土壤上長期居住或者工作。”
“第三種,長期從事镉金屬的研究工作。”
馬教授做出一副科普的表情。
“所以,我家是不可能有镉中毒源的,對嗎?”吳立輝覺得自己領悟了馬教授的意思。
“沒錯!”馬教授給了他肯定的回複。
趙茜看着還在四處查看的陸凡,心裡突然有些無奈。
連專家都這麼說了,這件事想來基本上不存在别的可能了。
那麼陸凡現在的忙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又像是一個悲劇。
趙茜很想跑過去,拉住陸凡,讓他不要再忙活下去了。
這種時候,還是考慮一下如何賠償比較好。
但是陸凡顯然不這麼想:“馬教授,你還漏了一種情況。”
他直起了身子。
“年輕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馬教授冷哼道。
“我今年四十三歲,研究重金屬毒理超過二十年,你以為還會有我沒想到的情況嗎?”
“那我隻能說,你這二十年的研究,全都研究到狗身上去了,确實有一種情況,是你沒提到的。”陸凡笑道。
馬教授臉色大變。
趙茜吳立輝臉色大變。
跟着一起過來的兩個工人代表也變了顔色。
他們都沒有想到,陸凡竟然這麼直接地怼起了省裡來的大專家馬教授!
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馬教授氣得渾身都抖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
他從自己随身攜帶着的包裡拿出了一堆東西往桌子上一摔。
“你給我仔細看看,這都是我的身份證明和獲得的成就,我的學術,容不得你侮辱!”
趙茜朝着那一堆東西看過去。
那裡面有好幾本各種各樣的證書,還有工作證專家證之類的東西。
看起來這個馬教授确實不是不學無術之輩,普通人可是沒法弄到這麼多東西的。
連趙茜這種見過大世面的人,都覺得馬教授有點厲害,吳立輝和兩個工人代表就更加不用說了。
他們這些人,一向最崇拜的就是大專家大學者,他們看到馬教授拿出來的這些證明,都恨不得沖着馬教授頂禮膜拜一番才好。
隻有陸凡,隻是瞥了一眼那些東西:“原來馬教授的學術水平,必須得靠着這些廢紙來證明啊!
那麼多證書證件,在他的眼裡,竟然如同廢紙一般!
可是就算是馬教授,也不得不承認,陸凡确實是說到點子上了。
一個真正有實力有學問的人,是不需要随身攜帶着自己的各種證書到處顯擺的。
隻有不夠自信的人,才會動不動就拿出這些東西來唬人。
“廢話少說!”吳立輝卻沒有反應過來這一茬,他大聲喊道。
“馬教授的水平我們都十分信賴,我們相信他說的沒問題。倒是你,既然說還有一種中毒的情況,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
“你說得沒錯。”陸凡竟然點了點頭,“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使用鍍镉器皿存放食品,也會導緻人镉中毒。”
吳立輝本來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可是他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一下子說不下去了。
倒是馬教授自己反應了過來:“不可能!現代人都有常識,怎麼可能用鍍镉器皿裝食物呢?”
“那可不好說啊,到底有沒有,我們進廚房看看就行了。”陸凡笑了笑,轉身走進了廚房。
“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鬼花樣來!”馬教授冷哼一聲,也跟了進去。
他不相信,都已經是信息如此發達的年代了,還會有人用鍍镉的器皿來存放食物。
他一定要跟進去,當場揭穿陸凡。
趙茜和兩個工人代表也都跟了進去,隻有吳立輝,一直在思索着什麼,走得特别慢,作為主人,他竟然是最後一個進到廚房的。
他剛剛一進廚房,心裡就咯噔一下。
他看到,陸凡正站在他家的煤氣竈旁邊,手裡還端着一個碗。
那個碗裡有半碗黑漆漆的液體,不知道是醬油還是醋。
“這應該是醋吧?聞起來酸酸的。”趙茜抽了抽鼻子。“沒錯,這就是醋。”陸凡把醋碗遞到馬教授的面前,“怎麼樣馬教授,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