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家族劇變之後,左菲菲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白紙一樣的富家小姐了。
在落難期間,她看過太多人心險惡。
關曉柔的話讓左菲菲瞬間警惕起來。
雖然關曉柔平時來鐵罐山,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柔弱樣子,可是人心隔肚皮,她和母親好不容易才有現在的生活,左菲菲生怕做錯事,現在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但是話已經說到了這裡,隻能硬着頭皮問道:“姐姐想讓我做什麼?
隻要不影響廠子,菲菲一定盡力去做!
”
“我答應阿月姐,給她立牌位,就要做到。
”
關曉柔說道:“不光是阿月姐,其他戰亡的姐妹也不能變成孤魂野鬼,所以我想建個祠堂,來祭奠她們。
你是廠長,你來選個地方吧。
對了,還有家譜,我不識字,菲菲你書香世家出身,也一起弄了吧。
”
聽到關曉柔讓自己做的事情是這個,左菲菲秀眉微微蹙起,試探着問道:“建祠堂立家譜可都是大事,先生不在,咱們私自去辦,不合适吧?
”
在封建時期,建祠堂立家譜的确是一個家族一等一的大事,必須家族德高望重的長輩主持,女子是不能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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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現在關曉柔卻要做這兩件事,還讓自己去辦,這讓左菲菲有點擔心關曉柔在坑她。
萬一金鋒回來生氣,不就得她來背鍋嗎?
“沒關系的,當家的如果責怪,我擔着。
”
關曉柔也看出了左菲菲的擔憂,笑着說道:“這裡的姐妹都可以作證。
”
此時在場的不光關曉柔和左菲菲兩人,還有阿菊帶領的女镖師,以及不少鐵罐山女工。
聽到關曉柔這麼說,左菲菲心裡才算松了口氣,但是依舊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建議道:“姐姐,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等先生回來,商量一下再辦吧……”
關曉柔見左菲菲還在猶豫,也沒再堅持:“如果妹妹覺得不妥,那就先把祠堂弄起來,給姐妹們立個可以祭奠的牌位吧,家譜和祠堂的名字,等當家的回來,我再跟他商量。
”
其實關曉柔敢私自做主,是因為她了解金鋒。
金鋒并不在意這些東西,而且在成婚之前是孤身一人,根本沒有家族長輩。
關曉柔幾乎可以确定,金鋒肯定不會反對自己的決定。
不過既然左菲菲擔心,關曉柔也就不再勉強。
她最近實在心力交瘁,不想再與自己人争論。
“好,我現在就去辦!
”
左菲菲對着關曉柔行了一禮:“我替姐妹們謝謝姐姐!
”
她此時已經可以确認,關曉柔根本沒想着坑她,而是真的想為戰亡的女工一個建立一個最終的歸宿。
可是自己卻還懷疑她……
左菲菲不禁為剛才的警惕心生羞愧。
“姐姐,現在金川到處都是土匪,新建一座祠堂恐怕不容易。
”
左菲菲提議道:“之前土匪留下一個議事廳,一直空着,如果姐姐沒意見,這個議事廳改建一下,就能當做祠堂來用。
”
土匪的議事廳說白了就是頭目們聚衆喝酒的地方。
金鋒接手鐵罐山之後,小會在書房開,大會在校場開,平時幾乎用不上議事廳。
“我沒有意見,妹妹看着去辦就行。
”
關曉柔微微點頭,同意了左菲菲的提議。
“那我現在就去安排。
”左菲菲放下手中針線,轉身離開。
左菲菲離開後,關曉柔又低下頭,幫陣亡女工把耳朵縫上。
一針一線都極為認真,從早上一直縫到傍晚,中間連午飯都沒吃。
這幾天關曉柔都沒睡好,又一天沒吃東西,等縫完最後一個,關曉柔幾乎都站不住了。
被阿菊攙扶着從義莊走出來的時候,發現門口站了不少女工。
還有更多女工從晾曬皂基的大棚裡出來,向這邊走來。
看到關曉柔出來,女工們紛紛開口打招呼。
“夫人!
”
“姐姐!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金鋒麾下的這些廠子和工人,互相之間也較着勁呢。
鐵罐山女工那麼努力訓練重弩投石車,就是想在來年運動會上擊敗紡織廠女工。
還有商會之間的女掌櫃,也都想做出更好的業績,讓金鋒高看一眼。
金鋒是徹頭徹尾的鋼鐵直男,沒有意識到,但是心思細膩的關曉柔卻發現了苗頭,還找唐小北商量過此事。
唐小北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不着調,其實心眼比關曉柔多多了,早就知道。
但是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唐小北便建議關曉柔如果有機會就收攏一下人心,要是沒有合适的機會,最好不要強行插手。
關曉柔之前沒什麼主見,唐小北這麼說,她就這麼做。
所以金鋒給鐵罐山女工漲工錢,建超市,關曉柔從來沒有阻止過。
每次來鐵罐山,也盡量保持和善,對于鐵罐山的管理就算有不滿意的地方,也從來不指手畫腳。
做這麼多,就是為了能給鐵罐山女工留下一個好印象。
可是最後的結果并不太理想,女工們對她的态度并沒有什麼變化。
依舊和以前一樣,恭敬中帶着生分的客氣。
這一次她沒有刻意要去收攏人心,可是她要幫戰亡女工建祠堂、入家譜的消息傳出去後,卻獲得了幾乎所有鐵罐山女工的認可。
不管金鋒最後怎麼做,關曉柔的态度已經說明,她承認了戰亡女工的身份。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越來越多的女工開始主動和關曉柔親近,改口叫她姐姐。
對于這個改變,關曉柔也欣慰不已,強打着精神,保持微笑回應。
“姐姐一天都沒有休息,大家就别打擾她了,散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
左菲菲從一旁走過來,挽住關曉柔的胳膊:“姐姐,我讓食堂準備好了飯菜,去吃點吧。
”
一天沒吃飯,關曉柔也餓了,這次沒有反對,跟着左菲菲走向食堂。
可是剛走到食堂門口,一個女镖師飛奔而來,隔着老遠就喊:“夫人,抓住了!
”
“咋咋呼呼的幹什麼?
抓住什麼了?
”
阿菊伸手攔住女镖師,沒好氣問道。
女镖師算是她手下的人,在鐵罐山大呼小叫亂喊,讓阿菊覺得很丢面子。
好像她不會管人似的。
“抓住那個劉先生了!
”
女镖師興奮說道:“鐵子哥正帶着他回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