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淚眼朦朧，像是絲毫感覺不到雙手的疼痛。

　　他沉痛的說道：

　　「瑤瑤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的時間，就是她被那個畜生老總送給畜生主管之後。

　　她被欺負了一夜，身體本來就跟馬上要燒盡的蠟燭一樣了。

　　別說站起來了，就連坐都坐不穩當。

　　就這樣，她又被那個畜生主管欺負了。

　　最後，那個畜生主管給她丟了一套新衣服在她身上。

　　她在那個辦公室裡，恢復了一些力氣之後，穿上了那件衣服。

　　走出辦公室門，看著裡面正在上班的同事。

　　那些人看到她，非但沒有上前幫忙的，反而還習以為常的繼續工作。

　　甚至還有人幸災樂禍，說我女兒性子太高傲，活該落得這個下場。

　　還陰陽怪氣的讓她不要裝了，快去收拾一下上班。

　　我女兒受不了，才回到了她的出租屋，想要馬上自殺。

　　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麼死去，所以才跟我打了那個電話。

　　我生怕她想不開，左勸右勸，才勸她冷靜了下來。

　　隻是我沒想到，她就在家裡，還出了事！」

　　江華抹了抹眼中的淚水，聲音都開始哽咽了起來。

　　這些話，他從來就沒有跟人說過，一直憋悶在心裡，一直難受到現在。

　　如今告訴李詠春，心裡積鬱的壓力得到些許釋放的同時，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輕鬆了很多。

　　他繼續說道：

　　「我趕到她住的地方。

　　還沒進門，就看到有一個黃頭髮的年輕小夥子，從裡面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裡面又出來了四五個，有男有女。

　　其中有幾個人，肩膀上還扛著攝影機。

　　還險些把我撞倒。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

　　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抓住了一個人，想要把他抓進去問問。

　　才剛抓住他的手臂，屋子裡就傳來了我女兒的哭喊聲。

　　那一聲崩潰的叫喊，我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心裡一下子就慌了。

　　抓住的那個人，趁這個機會，用力推了我一下，讓我脫手了。

　　我本來想再次抓住他，卻再次聽到我女兒的聲音。

　　她『啊』的一聲，聲音從屋子裡飄到了屋外面。

　　隨後，就聽到啪的一聲巨響。

　　我立馬就衝進了她的房間。

　　房間裡淩亂不堪，像是被強盜搶過了一樣。

　　在窗台上，有一個不太顯眼的腳闆印，窗戶大開著。

　　我心裡莫名一空，像是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聲音。

　　再加上我女兒沒有在房間裡，我一下子就慌了。

　　跑到窗戶前才看到，我女兒已經摔在了樓下。

　　她的身體周圍，全部都是鮮血！

　　嗚嗚嗚……

　　瑤瑤，瑤瑤啊！

　　你怎麼不等我一會兒啊！

　　哪怕是幾秒鐘也行啊！

　　你為什麼要想不開……

　　你放心，爸爸很快就能幫你把欺負你的所有人，都送下來見你！

　　你在下面，好好找他們報仇！

　　等殺完了他們所有人，爸爸也來陪你！」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江華嚎啕大哭，無助的坐在地上。

　　足足哭了幾分鐘，他才緩過神來。

　　李詠春沉默了。

　　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他。

　　在他懷裡的吳婉清，眼眶也濕潤了。

　　她不明白。

　　自己為什麼會為那個男人的遭遇，感到悲傷，還流出了淚水。

　　那個男人，明明剛才都想要殺了自己，還把自己的脖子割破了皮。

　　她掙紮著回過頭，看了江華一眼。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她愣了一下。

　　她分明記得，剛才江華威脅她的時候，那頭上的頭髮，還是黑白相間的。

　　怎麼一眨眼，他所有的頭髮都白了？

　　江華的氣質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下降了好幾倍。

　　整個人看起來都蒼老了很多。

　　他身體在微微顫抖，但情緒已經調整好了很多。

　　他接著說：

　　「我當時就去報警了，警察也來了。

　　他們告訴我，一定會給我女兒討回公道。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我去找他們，還能得到一些進度。

　　但逐漸的，他們就開始不耐煩起來，一個個的，都開始沉默不語了。

　　我立即知道，這件事不對勁了。

　　不過，我沒有在他們那裡大喊大叫，而是像之前那樣，對他們客客氣氣的，求他們幫我查清楚真相。

　　那次回來後，我就不相信他們了。

　　我才開始自己調查。

　　我萬萬沒想到，瑤瑤是有一個男朋友的。

　　她出事之後，那個男朋友也在調查。

　　一次偶然的相遇，我認識了他。

　　他也是那個公司的員工，調查到了很多真相。

　　他給我發了幾段視頻。

　　有一些是他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查到的監控。

　　有一些……是……

　　是直播間的視頻。

　　那晚發生的事情，確實是一場直播。

　　從我女兒進入那個辦公室開始，直播就開始了。

　　辦公室裡，以及裡面那個小房間裡，都有直播的鏡頭。

　　那是一個在外國的直播平台，專門播那種違法行為的直播。

　　當天晚上，因為他們的劇情好，直播間的人數，據說有幾十萬人。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

　　那天晚上，起碼有幾十萬人，看到了，看到了……

　　我女兒被欺負……」

　　江華再次哽咽了起來，後槽牙都咬得咔咔作響。

　　他臉上的五官都緊緊皺在一起，顯得十分痛苦。

　　他接著說：

　　「她出事的前一天。

　　她給我打完電話後，就躺床上休息了。

　　但剛休息到晚上，她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

　　門外的，是她之前的閨蜜，也是她的大學同學。

　　她在外無依無靠的，又發生了那種事，就想著和閨蜜聊聊天，看看能不能讓自己不那麼痛苦！

　　於是就打開了門。

　　結果，那個閨蜜帶來的，居然是那個直播公司的人。

　　其中就有她的老總和主管。

　　他們一進入房間，就再次開啟了一次直播。

　　這一次，他們扮演的人，是討債的。

　　那劇情說的是，我女兒是個大學生，欠了幾十萬貸款。

　　無力償還後，被貸款公司找上了門……

　　這，這些，都是在直播平台中，直播出去的……」

　　聽到這裡，李詠春大緻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忍不住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些人，確實是畜生！」

　　不用想都知道，江華殺的十幾個人，絕對就是那個直播公司的老總、主管等人。

　　就在這時，李詠春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聽到天上傳來了一道聲音。

　　他擡頭一看，發現天空中，快速飛過了一個無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