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弟子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看了看身旁一左一右架著自己的同門，以及面前高高在上的宗主，心底一陣一陣地發涼。

　　「弟子……多謝宗主。」

　　他低著頭，掩飾掉了臉上的不甘。

　　一半的修為啊……

　　這樣的宗門，他真的還要再待下去嗎？

　　趙大陽沒有出聲替這位弟子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嘴角噙著淡淡的諷笑。

　　元定謀理所當然地點頭，轉過去看向趙大陽。

　　「你可以開始了。」

　　「注意你的態度，我可不是你宗門的弟子，隨便你使喚。」

　　趙大陽微笑著提醒。

　　表情明顯是淡淡的，但表露出來的意思卻是——要是講話不客氣一點，讓我不爽了，老子就不救了。

　　元定謀一噎，心裡氣得不行，但卻不敢再說話，生怕趙大陽一個不樂意就罷工。

　　所幸在接下來的治療當中，趙大陽並沒有動不動就罷工。

　　有了「好心」弟子的一半修為，元修武恢復得很好。

　　不過修為肯定是降了不少，從化勁初階瞬間跌到了內勁初階。

　　其實這樣的實力已經很不錯了，但清醒過來的元修武卻接受不了。

　　「我的修為呢？怎麼就這麼點了！」

　　「爹，我修為沒了！」

　　元定謀立馬想找茬。

　　趙大陽彷彿提前預判了他的預判。

　　「打住，我可沒動手腳。」

　　「你兒子傷這麼重，你自己也是看到的。我能把他的小命救回來，並保住他的修為已經很不錯了。」

　　實際上，趙大陽不僅有能力讓元修武恢復原樣，隻要他想，他還可以讓元修武那些用丹藥堆起來，虛增的內力化為他真實的內力。

　　但是……他憑什麼要為仇人盡心儘力呢？

　　自然，這話趙大陽肯定是不會主動說出去的。

　　「更何況。」趙大陽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兒子真實的實力本來就隻有內勁初階。」

　　「不可能！」

　　元修武破防了，「我應該是化勁初階，怎麼可能才是區區內勁初階！」

　　趙大陽嗤笑了一聲，「丹藥堆起來的實力，真把它當成你自己的了？」

　　「趙大陽，你什麼意思？」

　　「難不成丹藥提升的實力不能作為自己真正的實力嗎？」

　　柳眠敏銳地抓住了趙大陽話語裡的重點，迫不及待地問出了聲。

　　趙大陽也不吝嗇當著這麼多人的分享出來。

　　這次比賽讓他發現了，現在有很多人太過依賴于丹葯，甚至把丹藥提升的實力都當成是自己的實力。

　　如果一直保持這個狀態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暴雷。

　　「這得分情況。」

　　趙大陽開口了。

　　從他提起丹藥提升的實力開始，賽場內就安靜了下來，生怕錯過了趙大陽講的話。

　　能讓上千人停下來聽他說話，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丹藥的主要功能是治傷、提高效率，至於提升修為，其實都是丹藥帶來的附帶增益罷了。」

　　「地品以下的丹藥並沒有絕對的可以直接用來提升修為的丹藥。」

　　「胡言亂語！提升修為的丹藥明明有那麼多！」

　　元定謀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趙大陽淡淡瞥了他一眼，後者就不說話了。

　　「那些丹藥的主功效絕對不是提升丹藥，隻是你們沒發現罷了。」

　　「而且這種丹藥所謂的提升修為，大多都是虛的。」

　　「人體就像是一個容器，修鍊的過程無非是用內力、勁氣將這個容器填滿，隨後不斷擴大容器的過程。」

　　「內力和勁氣是水，修鍊就像是一點一點去接水灌到容器裡，那種修為實打實的。」

　　「但用丹藥提升，其實就像是用石頭把瓶子填滿。看似瓶子很快被填滿了，實際上修為很虛，因為瓶子並沒有真正的填滿，中間還殘留許多縫隙。」

　　「這種虛增的實力倘若不及時去鞏固，把石頭煉小，小到和水的密度差不多。看似修為漲得很快，實際不堪一擊。」

　　柳眠恍然大悟，「所以你讓姚斌下半場突然從防守換成了主動攻擊，就是因為這個？」

　　趙大陽很痛快地承認了。

　　「沒錯，我早就看出元修武的修為太虛，幾乎一半都是靠丹藥堆起來的。他的修為最多堅持不到一個小時，體內的內力就會逐步降低。」

　　元修武被拆穿一半修為都是靠丹藥堆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你……你放屁！」

　　趙大陽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無視了。

　　元修武：「……」

　　王八蛋！

　　換做他修為還在的時候，他肯定會罵出來！

　　可是現在……

　　元修武雖然為人張狂，那是因為在這之前，他的修為幾乎是同齡人之間的斷層第一，他有底氣。

　　結果現在不僅被戳穿一半靠丹藥，連虛高的實力都沒有了。

　　內勁初階，在他這個年紀雖然也不算差，但太過平庸了，與天才相差甚遠。

　　所以元修武現在根本不敢太張狂。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地極丹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趙大陽忽然朝柳眠伸出手。

　　「我又不是你的老師，想知道，給酬勞！」

　　柳眠：「……」

　　無奈地從懷裡掏出自己最值錢的東西——一瓶八品聚氣丹。

　　趙大陽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表情頗為嫌棄。

　　「算了，就當給你打折了。」

　　柳眠：「……別太黑了！」

　　「其實很簡單，他的容器不是因為裡面的水滿了，要突破容量，而是被石頭硬生生給撐大的。」

　　普通的突破，是意識到水滿了，不夠用了，該換更大的容器了。所以找到了合適的契機，就可以擴大容器的容量。

　　「就算是延展性再好的材料，撐到一定的程度都會爆開，更不要說丹田了。他的修為因為漲得太快，又過於依賴丹藥還不歷史鞏固，本身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你上次的地極丹看似沒有對他造成傷害，實際上已經把他的容器壁撐到最大最薄了。」

　　「也就是說，他方才的狀態，一點內力都會讓他崩潰，更不要說地極丹了。」

　　就像一個氣球，本來就已經打到最大了。你還要往裡面灌氣，不炸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