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陳富貴給江凡倒一杯熱水。

　　江凡點了點頭，將熱茶捧在手裡。

　　「富貴哥，最近怎麼樣。」

　　「還行，你羅叔讓我多在家休息兩天再上後山。」

　　「後山那邊我這個年也沒去看過，收益還行吧？」

　　「這麼多人，生意做都做不過來。」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江凡的視線才看向陳嵐，準確的說，是看向她懷裡抱著的陳沅汐。

　　小丫頭眼睛大大的，忽閃忽閃，跟她媽媽很像。

　　戴著一個紅色的虎頭帽，正含著手指好奇的看著江凡。

　　「給凡子抱抱吧，他好像還沒抱過。」

　　江凡有些驚詫，他沒想到陳富貴為什麼會主動提及。

　　就連陳嵐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但很快，她就把小丫頭遞向江凡。

　　後者看向陳富貴，隻見他灑然的點了點頭。

　　江凡這才小心翼翼的從陳嵐手中接過小丫頭。

　　一股淡淡的嬰兒獨有的味道傳來，江凡頓時覺得有些安心。

　　他看著小丫頭，小聲的逗著。

　　江凡這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有些事，事到如今，大家都隻能默認當下的結果。

　　所以，今天本來隻是打算過來看看陳嵐和小丫頭，甚至還隻能是借著過來給娘倆看看身體怎麼樣才會過來。

　　哪裡想到還有這種好事。

　　這一抱就是半個多小時，江凡打算『適時』的抱回給陳嵐。

　　不過在這之前，他先是說了一聲：「我給小丫頭看看吧。」

　　當然不是看病。

　　先看看身體怎麼樣。

　　陳嵐兩人都沒有意見。

　　兩口子都沒多少文化，也是頭一回帶娃，雖說有長輩，但長輩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守在這邊。

　　所以小丫頭身體還是有些營養不均衡的。

　　現在食補又還不行。

　　江凡先是把情況向兩人說明，然後才提議道：「我有朋友是做奶粉的，我可以從她那裡拿進貨價，富貴哥，你看……」

　　「你聯繫吧，多少錢我後面給你。」

　　江凡沒說直接送什麼的，當然，他也沒有什麼做奶粉的朋友。

　　江孑吃的什麼奶粉，小丫頭也可以吃。

　　讓江靜萱那邊多定一點，到時候發過來。

　　至於錢什麼的，隨便扯個數字就行。

　　到這，江凡就沒什麼理由繼續待下去了。

　　再看了看小丫頭，江凡向陳嵐點頭示意之後，收拾東西起身離開。

　　「我送送凡子。」

　　陳富貴起身相送。

　　兩人一起走出了院子。

　　在這個位置，可以看到遠處的養元多廠區。

　　「富貴哥，要不要換份營生做？」

　　陳富貴搖了搖頭：「現在這樣就很好了，不用風吹日曬，錢又多，日子比以前不知道好多了多少，就這樣。」

　　聞言，江凡也不強求。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

　　他們終究是走的不同路子。

　　「凡子，我聽說付書記也懷孕了？」

　　這事兒不是什麼秘密，村委會的都知道，還是許曼專門去說的，要是平時付婧婧在上班的時候有什麼意外情況，煩請村委會的大家通知一下她。

　　江凡點了點頭。

　　「真好，結婚以後是不是感覺不一樣了？」

　　「嗯，到底是有個家了。」

　　陳富貴呼出一口熱氣，「以前苦，村裡誰都苦，你更苦，比你苦的也有，好歹是熬過來了。你成家了，又事業有成，富貴哥挺為你高興的，真的。」

　　「我當初就知道你小子不一樣，咱們村好不容易出這麼個讀書種子，就該你有出息。」

　　「還是要謝謝富貴哥。」

　　陳富貴笑了笑：「不用謝我，你欠大家的，早就還得夠夠的了。」

　　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習慣性的雙手插在褲兜裡面，望向今非昔比的村子：「好好走下去，大家都看著你，以你為榮。」

　　「嗯……」

　　話題到這裡似乎就結束了。

　　兩人無言的靜靜站了一會兒，陳富貴把手從兜裡掏出來，拍了拍江凡的肩膀：「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

　　「你忙你的吧。」

　　說完，陳富貴轉身往回走。

　　江凡看了看漢子的背影，好像沒變，反而比往年看著要更加挺直一些；又好像變得有些陌生。

　　江凡也明白他今天為什麼態度會有這種改變了。

　　最後一句話點醒了他。

　　是因為他結婚了，馬上要當父親了。

　　除非是不想要現在的家庭。

　　不然不會做出什麼不應該的事情出來。

　　江凡吐出一口濁氣。

　　人生嘛，始終是一段長長的旅程，路上的風景，總歸不停的在變換。

　　哪有誰和誰會長久的在同一個節點一直站著？

　　……

　　次日。

　　江凡一大早就帶上傢夥式前往綿東。

　　這次不趕時間，江凡就開車去的。

　　不過不是他一個人。

　　還帶了上一個。

　　趙月。

　　江凡本來隻是告知她自己要出去幾天。

　　趙月主動提及想出去走走。

　　不然等開學之後，又要待在村裡幾個月。

　　也正好。

　　江凡知道自己結婚的事，趙月心裏面其實是不大順的。

　　索性兩人就當是自駕遊。

　　趙月很開心。

　　她從來沒有跟江凡一起出去玩過。

　　不是在附近。

　　而是遠離這個地方。

　　從來沒有。

　　最遠的，應該就是從村裡到縣裡那一次。

　　可那一次，江凡還是去幫曾姳站台的。

　　今天的趙月，專門化了一個淡妝，是真的很淡，就隻是畫了點眉毛，嘴唇上抹了點唇釉，讓嘴巴看起來有血色。

　　再沒其他。

　　可就是這樣極為淺淡的妝容，也讓趙月看起來極為明媚。

　　她本來就是好靜的女人，給人的感覺有些像書香門第出來的，始終透露著一股靜氣。

　　淺淺的眉眼，如刻的嘴角，笑起來會有兩個小酒窩，長發隨意的紮了一個馬尾，額前散落下來幾根，恬靜自得。

　　行駛上國道之後，江凡瞥了一眼趙月的手指。

　　空蕩蕩的，戒指沒帶。

　　看來大家領情，但是都不傻。

　　「你走了趙老師怎麼辦？」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呢？」趙月撇了撇嘴。

　　「……」

　　這就冤枉他了，他隻是想要打開兩人的話頭而已。

　　趙月要走，當然會安排好趙老師。

　　「家裡什麼都有，奶奶現在每天還要去你們家地裡看看，我隨時也會和她保持聯繫，我還託了隔壁的劉老師每天抽空看看她。」

　　「那就好，那這次咱們就輕輕鬆鬆的玩。」

　　趙月沒應，而是幽幽嘆息一聲，捋了捋額前的幾縷青絲。

　　「往後是不是都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