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還剩下五十萬。
對他而言，也可以是一個肥年。
這天放工之後，李翠還有胡夢她們從明天開始就不用再來江凡這裡忙活了。
過年還待在這兒，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都各自回家，準備過年。
年貨什麼的，江凡給她們買好了的，隻需要回家收拾打整就好。
屋裡就隻剩下江凡和還沒有回來的付婧婧了。
江凡本來打算去趙月那邊一趟的，但是因為付婧婧明天就要回縣裡去了。
所以江凡暫時擱置了去趙月那邊的打算。
趁著付婧婧還沒有回來，他自己在屋裡備菜，做上一頓豐盛的晚飯。
算是感謝付婧婧這段時間以來對村裡的付出，江凡也有意借這個機會和付婧婧之間緩和一下。
今天付婧婧好像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天已經黑下來了也還沒回。
江凡做好的菜一直放在大炒鍋上面架著蒸隔保持溫度。
自己就在院子外面的水泥路上來來回回的走著，等候著付婧婧。
等了很久很久。
終於，在九點多快十點的時候，付婧婧回來了。
好像還喝了點酒，身上飄蕩著淡淡的白酒氣息。
借著屋裡照出來的燈光，她看到有個江凡雙手縮在袖子裡，蹲在馬路邊上。
江凡也看到了她。
兩人相視片刻，江凡先行起身，朝著手裡哈了兩口熱氣，接著又搓了搓手。
「忙到這會兒才回來，事情很多啊？」
「沒有，在餘叔那裡吃飯。」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明天走了，今天他做東，請村委會的大家聚聚。」
江凡愣住了，但很快他笑了笑，「吃過了啊？那快去洗漱休息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出去。」
付婧婧點點頭，剛要邁進院子又退了回來，「你在外面等我？」
「昂……就沒事，順便等等。」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以為你忙著交代村裡的事情，就沒想著打擾你。」
付婧婧又一次點了點頭，這才朝著院子裡走去。
行進間，她看見了廚房還亮著的，以及鍋裡冒出的熱氣，也聞到了還淡淡的飯菜香味。
但並沒有多想，可能是因為每天回來都處於這樣的環境裡面，她已經習慣了。
進了屋，就徑直上了樓去。
江凡沒多說什麼，看著她上樓之後，自己一個人進了竈屋裡面，揭開鍋蓋看了看依舊熱氣騰騰的鍋裡。
菜不多，就四個，但江凡做的時間不短。
沒有自怨自艾，江凡自己拿碗舀飯，從中午到現在已經快十個小時沒吃飯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饑寒交迫了。
鍋裡的菜也沒有端出來，江凡每樣夾了一大筷子放在碗裡，就站在竈台旁邊吃了起來。
有些事，就是那麼巧。
付婧婧在收拾東西，發現鞋子還沒裝上，於是就下了樓。
她的鞋子都放在一樓，江凡專門找人做的竹鞋櫃上。
到了堂屋，她把幾雙鞋子裝了起來，正要上樓，卻發現靜悄悄的，堂屋門開著，但是卻沒有一點動靜。
鬼使神差的，她走到江凡的卧室裡看了一眼。
沒人。
帶著疑惑，她又走出堂屋，朝著竈屋那邊看去。
於是，她就看到了令自己此生徹底淪陷的一幕。
黃色的幽幽燈光下，江凡站在竈台面前狼吞虎咽。
因為吃得太快，好像是燙到了嘴，他還會時不時張開嘴哈一哈熱氣。
有些滑稽。
付婧婧愣住了，拎著裝有鞋子的袋子，一步步往前。
江凡一心都在手裡的碗上，根本就沒注意到。
付婧婧來到門口站定，看上了一會兒，江凡這才發現了她。
他動作霎時間頓住，嘴裡包得滾圓。
過了一會兒，他把嘴裡的飯菜咽下。
「咋下來了？」
付婧婧不答反問，「你沒吃飯？」
「昂……吃了，這會兒餓了，吃點夜宵。」
江凡不想讓付婧婧多想，所以就這麼說了。
付婧婧不傻，鍋裡的幾個菜雖然被江凡夾了幾筷子，但仍舊看得出是新鮮的。
想到江凡之前蹲在馬路邊上，明顯是在等自己。
一串起來，付婧婧什麼都想通了。
他沒吃飯，中午沒有打電話來，一直等著自己到剛才。
而自己在餘見那裡吃飯，回來就上了樓。
而他被自己發現之後，還要找借口說是吃夜宵。
付婧婧的心好像被撕碎了一樣。
她答應過自己，委屈自己也不會委屈江凡……
付婧婧眼睛一下子就被眼淚所充盈，緊接著就跟不要錢一樣，一顆接著一顆連成線往下掉，同時掉下的，還有手裡的袋子。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滿含熱淚，付婧婧幾乎是咆哮的說出了這句話。
說完，在江凡不知所措的視線當中，付婧婧進了竈屋，自顧自拿了一個碗，添飯，夾菜，含著淚吃了起來。
在那場傳染病之前，她和江凡之間曾經有過的聯繫，被硬生生的切斷過一回。如果說那時候她是喜歡江凡，但今夜，足夠她愛上江凡了。
一邊抽泣著，付婧婧一邊小口小口的吃著，吃得很慢。
她吃出來了，這是江凡做的。
就和他有時候會在早上炒的青菜是一個味道。
「唔唔唔……」
「你為什麼不和我說。」
付婧婧邊吃邊哭邊說。
江凡看得心都揪到了一起，除了付婧婧母親出事的時候，江凡就再沒見過這個女人哭成今晚的這副模樣了。
「你吃過飯了就少吃一點吧。」
「是不是我不下來，你就當這麼過了？」
付婧婧放下碗，咽下口中的食物。
雙手將臉上的眼淚擦拭掉，但很快又會有新的接上。
在發現根本就擦拭不完之後，付婧婧索性不再擦了。
她看著江凡，抽泣道：「江凡，你記住，在我付婧婧這兒，是我欠了你的，你不需要這樣。」
「以前不要，以後也不要！」
「這些天是我不對，我使性子了，你記住，永遠不要在我這裡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