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屋裡才傳來聲響。
江凡急忙起身朝院子裡喊了聲，「周叔，你在家嗎？我有事找你。」
沒過一會兒，屋子大門開了，周扒皮撓著雞窩頭走出。
「你誰啊？找我啥事兒？」
周扒皮光著上身，穿著個沙灘褲，這人長得五大三粗，腦袋上頂著個雞窩頭，眼眶有些凹陷，周圍黑黝黝的。
江凡朝著周扒皮喊道：「周叔，我，江凡。」
周扒皮一愣，是老江家上大學那個娃？
都這麼大了。
他踢踏著人字拖走了過去，「凡子？你上大學過後，好像就沒見過你了，都長成大人了。」
接著周扒皮話音一轉，齜著個大黃牙擠眉弄眼道：「咋樣，大城市的姑娘啥滋味兒？」
江凡汗顏，不愧是周扒皮，說話就是無厘頭。
「周叔……我是去上學的，沒耍朋友。」
周扒瞪大了眼睛，驚訝道：「啥？你小子還沒嘗過女人？」
「嘖嘖嘖，真是白長這麼好看了。」
「我要是有你這一副身子，城裡那些姑娘沒一個……」
「周叔！咱不說這個，我今天來找你有正事。」
江凡趕緊打斷周扒皮，再讓他說下去，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出來。
周扒皮狐疑的看了眼江凡，不明白他找自己會有啥正事兒。
這小子不會是沒長眼來找自己借錢的吧？
江凡解釋道：「村裡那個塘子當初不是你們四家一起修的嘛，塘子邊上有兩間房子，我準備在那裡開個診所，所以來找周叔你商量一下。」
周扒皮聞言，當即換了副臉色，笑著拉住江凡就往院子裡走。
「原來是這事兒啊，你咋不早說呢，害得叔提心弔膽的。」
「來來來，咱們進屋裡說。」
江凡被周扒皮拉著走進堂屋。
這時，江凡才看清了屋裡的情況。
雖說是石頭房子，可裡面連一件像樣的傢具都沒有，就連村裡人基本都能自制的闆凳都是破舊不堪，搖搖晃晃的。
江凡小心翼翼坐在上邊，不敢有大動作，生怕把闆凳給坐爛了。
周扒皮眼珠子提溜轉了轉，嘆息一聲，愁眉苦臉道：「凡子啊，大緻情況我想你應該已經打探過了，不瞞你說，當初挖那個塘子，可不隻是我們四家出力，當時還請了好多人幫忙，又是發工錢錢，又是管飯的，可花了不少錢。」
「嘿，塘子挖好，房子一建，誰知道譚椿兒那傢夥一命嗚呼了，死得可慘了。」
「這下倒好，村裡人都說那塘子用不得，就連我叔都沒能拗過那些人，最後白白費了力氣，啥也沒撈著，你說這氣不氣人，為了這事兒我還和李寡婦吵了不少架呢。」
江凡聞言苦笑著點頭，「周叔，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
還不待江凡說完，周扒皮起身指著屋子裡，「你看看我屋裡，都成啥樣了，都是因為那回挖那個塘子，錢全都給搭進去了，這幾年的日子過得可苦了，你嬸兒都準備要跟我離婚了。」
一邊說著，周扒皮一大老爺們兒竟然抹起了眼淚。
江凡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周扒皮還真是難對付。
鋪墊這麼多不就等著在自己這裡咬上一口嗎？
江凡撓了撓腦袋，「周叔，我開診所這事兒也是造福咱們村子，咱們村離鎮上不算近，生個病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去鎮上，一是嫌麻煩，而是心疼錢。」
「要是我這診所能開起來，可就方便了這左鄰右舍，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大夥兒會感激你的。」
周扒皮還以為江凡要說個什麼話，結果就這？
伸手一抹眼淚，周扒皮喝道：「誰要他們感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誠心要用那兩間房子，趕緊走。」
說完，就要把江凡給趕出去。
「周叔，別……你聽我說……」
「沒什麼說的，想用那房子？沒門兒！」
周扒皮繼續推搡江凡。
江凡隻得無奈道：「我可以給房租。」
這話一出口，周扒皮立馬就停手了，眼睛裡透著光，滿臉期待的拉回江凡，「真的？每個月給多少？」
江凡頓了頓，昨夜就做好打算的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
周扒皮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欣喜跳腳道。
沒想到這大學生竟然出手這麼大方，兩間廢棄的房子竟然願意花這麼多錢給租下來。
可江凡卻緩緩搖頭，「周叔，不是一千，是一百。」
「我就算開了診所，一個月估計也賺不來一千塊，哪來那麼多錢交房租啊。」
這周扒皮真是想得出來，兩間山村裡邊兒廢棄的房子，還是四家人共有的，竟然天真的以為要一千塊錢。
「一百？四家人分？」周扒皮從天堂掉到地上，愣愣開口。
江凡搖頭，「這一百是單獨給周叔你的，其他幾家我會去說服他們將房子借給我用。」
誰知就算是如此，周扒皮仍舊不滿意，冷哼一聲道：「什麼玩意兒！一百塊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我看你小子今天就是存心來耍我的吧？是不是想挨打？」
江凡無奈道：「周叔……那兩間房子……就隻值這個價。」
「不租！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江凡深吸一口氣，「那周叔你說每個月給多少合適？」
周扒皮停住動作，想了想，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
「五百，給我一個人。」
江凡聞言，嘆息一聲，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診所就算成功開起來了，那也隻是給村民看些小傷小病，況且都是一個村子的，又沒法子收大夥兒的高價，這有違他的初心。
這樣的情況之下，別說是收入一千塊了，就是五百塊也很難做到，怎麼可能每個月花五百塊錢去租這房子嘛。
江凡很想罵娘，這周扒皮也太無賴了。
今天怕是談不成了。
不過江凡並沒有把話說死，「周叔，這樣，你讓我先回去想想。」
周扒皮拍了拍江凡肩膀，「行，凡子，你回去尋思尋思，不過你動作可得快一點啊，可能明天叔就改主意了，那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江凡點頭，拿著藥箱離開，走出幾步，突然想起手中的草藥。
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遞出去。
沒必要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