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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948章 家賊(2)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2699 2024-04-28 15:14

  第948章 家賊(2)

  三人分別是黃楠郡水經王氏、靈素王氏和紫金王氏的當代家主。
王熙樺便是王雲舒的父親,現任黃楠郡功曹,氣態古雅,有古賢遺風。
水經王氏以藏書豐富著稱於世,族內歷代名士尤擅長訓詁注釋,家庭中凜如公府。
矢志要將家學化為國學的國子監新任左祭酒姚白峰,年輕時隱姓埋名,當過水經王氏的一名塾師,就是為了可以近水樓台飽覽群書,後來姚白峰名聲鵲起,朝野皆知其學問深厚,老而彌堅,被奉為北方文壇宗主,與宋家兩夫子共掌天下文柄,仍是經常與王氏老家主借書換書買書。
頭髮花白的王貞律出自靈素王氏,出過一位駕鶴飛升的大真人。
紫金王氏淵源不如其餘黃楠三王,不過緣於前朝接連出了三位紫金光祿大夫,出現了三代同在廟堂的景象,隻可惜曇花一現,近世紫金王氏並不矚目,當代家主王綠亭不但年紀輕輕,才及冠三年,更是出了名的離經叛道,外界都不知道怎麽這麽一個聲名狼藉年輕人,從一個跟王雲舒齊名的紈絝子弟,搖身一變,就成了紫金王氏的頭面人物。

  徐鳳年沒有倨傲到要讓三位家主長久跪在街上,讓他們起身,帶著他們進府,約定休息一夜後,明日慢慢詳談。

  ————

  李府,經略使大人李功德正在花園伺弄一株蜀葵,聽到管事說王熙樺去了將軍府覲見世子殿下,還帶上了年邁體衰的王貞律和乳臭未乾的王綠亭,李功德就有些臉色陰沉,冷笑著嘿了一聲,說道:“老何啊,你說這有些人奇怪不奇怪,你每天給人一文錢,哪天不給了,他跳腳大罵。
你每天打人一耳光,哪天不打了,他反而感恩戴德。
別人都說黃楠郡出了四王,是塊風水頂好的福地,不過老爺我看啊,這黃楠郡就是個盡出白眼狼的地方,隻記打不記好,我才走了一年,就開始忘恩負義,若不是我當年給他們鋪路搭橋,哪會有今天的光景,且不說其餘三家,隻說龍頤王氏,我借著他們平步青雲不假,可我這些年還給龍頤的,何止他們當年施舍給我的那些?
老丈人也就等我當上豐州刺督之後,才樂意跟我這個寒門女婿吃上第一頓年夜飯,如今倒是求著要拖家帶口來這棟宅子五代同堂了。

  姓何的管事被老爺這一席話嚇得噤若寒蟬,他當年本是王氏仆役,後來因為在李功德未曾飛黃騰達之際,是唯一一個請過這位王家女婿喝酒的小管事,連何大管事自己都不敢相信李功德會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當初在黃楠郡,李功德文不成武不就,受到白眼無數,說句難聽的,連女婢馬夫都不帶正眼看他的。
何管事那回之所以多此一舉,主動邀請李功德喝花酒,那還是得了一筆意外賞銀,在王家上下找來找去覺得隻有李功德既合適他吹噓顯擺,又還能請得動。
後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何管事成了李家最早的一批元老,他起先隻是純粹認為老爺睚眥之仇必報,滴水之恩必報,後來才醒悟根本沒這麽簡單,老爺就是想讓那些當年瞧不起他的王氏族人悔青腸子,實則對他何暢根本沒有太多刮目相看。

  淫祀一事,是李功德讓人去揭發彈劾宋岩,李負真親自去黃楠郡太守府,即是想讓女兒代他去跟宋岩開誠布公,以便維持關系,李功德原先相信宋岩會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當然也有順勢敲打一下宋岩的意思在裡頭,如果讓王熙樺成了黃楠郡太守,已經連陵州刺史都快要保不住的李功德,不希望連黃楠郡這個李家後院。

  不過女兒對官場體會不深,但是李功德料到她肯定會帶上那郭扶風同去黃楠郡,見一見宋岩和宋黃眉父女。
由他出面磋商,總比稀裡糊塗的女兒好心辦壞事來得強。
還有就是李功德已經知曉多位熟稔“偷塞狗洞”的門生故吏,開始跟郭扶風眉來眼去,這個年輕人看似城府其實輕躁,李功德也有意讓宋岩冷落一下他,好讓郭扶風知曉想要真正進入李家的圈子,付出得遠遠不夠。

  可憐天下父母心,真是可憐。
正因為兒女在不曾親身為父母之前,很難體會到這份苦心,所以才可憐。

  一名外院管事急匆匆跑來,神情有些古怪:“老爺,小姐回府了。

  李功德何等老於世故,略微思索,隨即不耐煩道:“讓那人一起進來。

  管事低頭,面色一喜。
不料李功德笑呵呵道:“賈貴啊,那年輕人給了你幾十兩銀子啊?

  賈貴立即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弓著腰小跑遞給經略使大人,絕不廢話半句,老老實實說道:“五十兩。

  李功德揮了揮手,瞥了眼銀票,一臉無奈,自言自語道:“這傻閨女,拿老爹送你的銀子來糊弄爹。

  李功德眼睛眯起,慢慢將銀票放入袖中,“姓郭的,這銀票你也敢收下,不怕燙手?

  內院管事之一的何暢主動悄然退下。

  獨處的李功德繼續對付那株等人高的蜀葵,伸出兩根手指,掐斷一根根枝葉,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

  將軍府放下那些首撥“從龍”的江湖人士後,又有黃楠郡三位王氏家主住下,終於有了些生氣,徐鳳年坐在書房內,借著餘暉,正在低頭鑒賞一幅題跋密密麻麻的名貴字畫,呼延觀音躡手躡腳進入書房,雙手捧著那盆被斥為“菊婢”的鳳仙,放在窗口上。
被遮擋住光線,徐鳳年沒有擡頭,朝她揮了揮手。
桌上所鋪字畫是昔日北涼巨子姚白峰的真跡,姚白峰在野的年代長,在朝的時日尚短。
徐驍不是沒有想過讓他出山,可姚白峰一直沒有理睬,徐鳳年手指抹過字畫,輕輕歎了口氣,什麽得民心者得天下,都是假的,得士子者坐江山才是真。
徐鳳年擡起頭,看見呼延觀音的背影,她站在窗口發呆,泛黃餘暉灑落,讓她宛如壁畫上的飛天。
徐鳳年其實心知肚明,她就是自己的餌料,北涼也有幾名練氣士,肯定已經看出她的不同尋常,徐驍之所以將她雪藏此地,一方面由於奇貨可居,更重要是要讓她身負氣數,悉數轉嫁給氣運空白如生宣的徐鳳年,氣數氣運之說,看似虛無縹緲,其實很簡單,比如世間所謂的夫妻相,那就是一對結發夫婦,朝夕相處,氣數互補的結果。
呼延觀音經常無精打采,除了表面上的水土不服,根子上還是因為充沛氣數為徐鳳年所竊。

  徐鳳年收起卷軸,自嘲道:“家賊難防啊。

  至於那幫主動依附陵州將軍府的江湖人,是否夾雜有北涼以外的死士諜子,徐鳳年有的是手段讓他們身份水落石出後生不如死。

  呼延觀音一聲驚呼,徐鳳年擡臂讓一隻信隼停下。

  密信所寫內容讓徐鳳年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青州陸家遭遇一場暗殺,單是為了保護陸丞燕,僅拂水社一等房遊隼就死了四名,一直負責在青州布局的停雲館更是損失慘重,幾乎精銳盡損。

  顯然離陽和北莽都不想看到青州陸家跟徐家成為姻親,然後紮根北涼。
隻要有望成為北涼王妃的陸丞燕一死,陸家就徹底絕了換東家的心思,至於到底是哪一方不惜血本也要阻攔陸家赴涼,密信上隻說尚不明確。
徐鳳年點燃一根粗壯紅燭,把密信一寸寸燒成灰燼,微風透窗,燭光搖曳,灰燼飛散。
呼延觀音看到信件早已燒光,他仍是保持雙指並攏靠近燭火的凝神姿勢。

  徐鳳年彈了彈手指,走到呼延觀音身邊,眼神晦澀難明,輕輕望向經略使府邸的一處翹簷。

  呼延觀音聽到他自言自語道:“可能一開始我就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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