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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1592章 北涼四戰(二)(2)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2620 2024-04-28 15:14

  第1592章 北涼四戰(二)(2)

  寇江淮繼續道:“流州的情形跟我當初所在的廣陵道東線不同,在那裡,看似城池眾多關隘重重,但都是死的,如同棋盤上落子生根就不動了,離陽朝廷的廣陵軍武將都走了條死胡同,好像沒有城池就沒有了魂魄一般,在流州,很不一樣,這裡是注定隻能由騎軍決定勝負走勢的戰場,臨謠鳳翔兩鎮兵馬會是個小變數,被柳珪隱藏起來的後手是個大變數,同樣是遠水救近火,關鍵就看到時候誰進入戰場增援己方的時機更為恰當。

  寇江淮手指向東面,比柳珪大軍的軍營還要更東面,“真正的變數,其實握在我們北涼手裡,涼州隻要有一萬騎軍奔赴流州,都不用是大雪龍騎,也不用是齊當國的六千鐵浮屠,隻要是最普通的涼州邊關騎軍,就足夠。

  楊光鬥搖頭道:“雖然本官主張死守青蒼城,可是也清楚青蒼城的存亡,是等不到涼州騎軍聞訊趕來的,咱們隻能靠青蒼城一萬四千人和城外三萬龍象軍,最多加上臨謠鳳翔兩鎮臨時抽掉出來的七八千騎軍。

  寇江淮哈哈笑道:“反正已經是死守青蒼城的境地了,咱們多點念想也不是壞事。

  寇江淮轉頭對憂心忡忡的陳錫亮微笑道:“為了安撫人心,不至於一戰即潰,本將要勞煩先生與那些流民青壯來一次‘謊報軍情’,就說北涼邊關鐵騎正在趕來的路上,隻要青蒼城堅守五天不被破城,這流州就要連一個北莽蠻子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陳錫亮的臉色有些怒容。

  寇江淮故意視而不見,笑問道:“怎麽,先生於心不忍?
覺得有違本心?
其實換個角度去想,就簡單了,既然不管有無涼州援軍都要死守城池,士氣高漲總比士氣低落要少死很多人。
先生總不希望青蒼城一兩天就被攻入,四處潰散的一萬四千人,經得起殺紅眼的北莽大軍幾次手起刀落?
先生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可能對兵事不太了解,死人最多最快的戰場,往往不是攻城期間,不是騎軍對撞或者是騎軍破步陣,而是破城後的屠城,是在野外的追殺潰兵。

  陳錫亮問了兩個問題,“寇將軍願意與青蒼城一起死戰到底?
當真願意死在這西域軍鎮?

  寇江淮好像有避重就輕的嫌疑,語氣平淡道:“我寇江淮來流州,是以流州將軍的身份來打勝仗的。
我不怕死,但我同時也很惜命。

  陳錫亮告辭離去。

  寇江淮笑了笑,不以為意。

  楊光鬥沒有跟隨陳錫亮一起走下城頭,歎氣道:“寇將軍應該看得出來,陳錫亮已經把流州把青蒼城當作他的家了,為何還要在他傷口上撒鹽。
而且以陳錫亮的性情,一旦對誰生出不好印象,恐怕一輩子都很難改觀。
寇將軍在流州也不是做一錘子買賣,是要在這裡建功立業的,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跟陳錫亮交惡?

  寇江淮反問道:“陳錫亮僅僅是一個寧在直中取的君子嗎?

  楊光鬥搖頭道:“那也太看看輕他了,陳錫亮未必不能是下一個李義山。
相比在陵州官運亨通的徐北枳,我更看好陳錫亮。

  寇江淮伸手在牆體微燙的箭垛上滑過,輕聲道:“流州給涼州傳去的諜報,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我是在賭涼州有這麽一個洞察先機的人物……總之,這次流州要麽輸的一乾二淨,要麽賺個盆滿缽盈。

  楊光鬥感慨道:“隻要再給我半年時間,在流州南線打造出一條粗糙的烽燧體系,就不至於這麽被動了,可惜時不待我啊!

  寇江淮眼神複雜,沒有人知道這個一上任就接手燙手山芋的流州將軍,到底在盤算什麽。

  ————

  駐地在青蒼城以南的龍象軍大營,跟怨氣橫生暗流湧動的柳珪大軍不同,跟青蒼城的猶豫不決也不同。

  從上到下,整支龍象軍就沒有什麽雜念,去年長驅直入北莽,幾乎橫掃大半座姑塞州,打得瓦築君子館和離谷茂隆四座軍鎮欲仙欲死,最後連董卓都不得不親自上陣,仍是損失了五千左右的精銳私軍。
在今年開春更是一口氣吃掉了那八千多號稱大漠幽魂的羌族騎軍,龍象軍的軍心,就是這麽一場一場硬仗勝仗積累起來的。
在徐龍象入主龍象騎軍之前,副將李陌藩和疤臉兒王靈寶就已經是獨當一面的邊軍大將,這十多年來,哪年不跟北莽蠻子打上幾仗?

  黑衣少年坐在一處小土坡上,身邊趴著那頭體型驚人的黑虎,它懶洋洋打著瞌睡,偶爾抖動身軀,就是一陣好大的塵土黃沙。

  李陌藩和王靈寶各自牽馬站在不遠處,相貌兇神惡煞的疤臉兒輕聲問道:“看情形,北莽蠻子明天就要動手了。
這仗咱們打肯定是要打,但是怎麽個打法,老李,你有沒有章法?

  李陌藩那匹戰馬如同一座移動武庫,懸掛一杆鐵槍不說,還有一張騎弓和兩副輕弩,更有那隻插滿短戟的戟囊,而李陌藩本身又懸佩刀劍。
聽到王靈寶的詢問後,這個在人品方面一直毀譽參半的龍象軍副將沒好氣道:“章法?
三萬龍象軍全是騎軍,不就是騎對騎和騎對步兩樣?
還能打出啥花樣?
柳珪那老頭子擺明了是拿青蒼城當魚餌,釣咱們龍象軍這條大魚,那咱們咬鉤就是,不過要把這個漁翁都給扯下水,告訴他們火中取栗沒那麽輕松,很容易變成玩火自焚的。

  王靈寶嘿嘿笑道:“我們李副將也有緊張的時候啊,擱在以前,你說起如何用兵那都是頭頭是道,恨不得連每一標騎軍都給用到刀刃上,我要不打斷的話,你能一口氣不帶喘地說上個把時辰。

  李陌藩臉色陰沉,沒有反駁。

  王靈寶湊過去悄悄問道:“是擔心擋不住拓拔菩薩?

  李陌藩搖頭,“雙方加在一起差不多十五萬兵力,如此巨大的戰場,一個武評大宗師沒那麽重要,對這支北莽西線大軍沒有發言權的拓拔菩薩,即便參戰,他雖然能夠一定程度影響戰局,但不能真正決定戰局。

  王靈寶白眼道:“那你擔心什麽?
姑塞州四鎮騎軍什麽鳥樣,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是柳珪老兒以重甲步卒作為中軍,往死裡布置拒馬陣,然後把所有騎軍放置在兩翼,用這種最死闆的縮頭烏龜戰術對付龍象軍,咱們才會沒什麽下嘴的機會。

  李陌藩仍是搖頭,“這麽個北莽隨便拎出個平庸將領都會生搬硬套的打法,那就不是柳珪了。

  王靈寶也有些煩躁,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問道:“那姓寇的流州將軍說要咱們給他留五千精軍,不管什麽局面都不許動用,有啥門道?
真答應他?

  李陌藩無奈道:“反正將軍已經答應,你照辦就得了。

  長久的沉默。

  王靈寶突然笑道:“老李,沒想到青蒼城那一大幫文官老爺到頭來一個都沒去臨謠,你說這天底下,是不是隻有咱們北涼才有這等光景?
不過真不是我王靈寶沒良心啊,隻要一想到這幫舞文弄墨的官老爺,有可能出現在城頭學咱們彎弓射箭啥的,就挺想笑的。

  李陌藩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王靈寶下意識摸著自己臉上的傷疤,又問道:“老李,咱們一起並肩作戰多少年了?

  李陌藩愣了一下,隻是回答道:“忘了。

  王靈寶哈哈一笑,“我也忘了。

  總之,是很多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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