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平時手邊的活,能躲則躲,躲不過的也是交給下面的人去處理。
她覺得自己隻是勉強做了上位者應該做的事情,百姓如此記她的恩情,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她笑道:“老丈過獎了,我是歸潛的儲君,隻是做了儲君該做的事情。
”
“作為儲君,我比任何人都盼着戎州的百姓能過上富足的日子,衣食無憂。
”
老者拱手道:“殿下仁厚!
”
“草民相信,在殿下的治理下,戎州再不會過從前的苦日子。
”
“草民等在此恭送殿下回宮,願殿下身康體健,千歲千歲千千歲!
”
他是戎州的大儒,看事的眼光自然與尋常百姓不同。
百姓會被蒙蔽,他卻一直都知道前定北王做的事情,會給戎州招來巨大的災禍。
他原本以為,這一次的戎州會生靈塗炭。
卻沒想到皇太女殿下親臨戎州,蕩平戰亂,還戎州安甯,還如此體恤百姓。
棠妙心坐在馬車上,看着路兩邊夾道送行的百姓,心裡滿是感動。
百姓們想要送些東西給她,可是卻不知道送什麼好,便盡可能送他們覺得珍貴的東西。
對他們而言,一棵舍不得吃的菜,一塊肉,一隻雞,一條魚,幾個雞蛋,都十分珍貴。
棠妙心身份太高,他們不太敢遞給她,便遞給随行的侍衛。
棠妙心這一次回去,将那一千親衛全部帶上。
這一路走過來,這些親衛每個人手裡都拎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看着十分奇怪。
就連甯長平的手裡,也被人塞了一隻雞,幾個蛋。
他們不是沒有拒絕過,卻盛情難卻。
老百姓把東西往他們的手裡一塞,然後掉頭就跑。
老百姓這一路夾道相送,直送了數十裡地,恨不得将她送出戎州。
晚上進驿站休息的時候,甯長平抱着一隻雞跑到棠妙心的身邊道:“嫂子,這隻雞好肥!
”
那是一隻母雞,毛色光滑,此時被抱着睜着一雙豆豆眼,有些害怕地看着。
棠妙心輕笑道:“林如風若是看到這隻雞,應該會很開心。
”
甯長平也笑了起來。
她把雞放在地上,輕聲道:“嫂子,有哥哥和郁将軍送你回去,我就不送你了,我要去找蘇樂天了。
”
這事甯長平之前就跟棠妙心說過,她沒有太過意外。
她隻問:“你一個人出門,能行嗎?
”
“當然可以。
”甯長平回答:“當初我還一個人出來找過嫂子,從秦州到第一城,我也是一個人過去的。
”
“現在從這裡出發去第一城,路雖然遠了些,但是長平可以一個人走的。
”
自從重逢後,甯長平就一直粘在棠妙心的身邊。
此時要分開,兩人的心裡都有些不舍。
隻是棠妙心知道,甯長平已經長大了,以後會有自己的生活。
且以甯長平的身手,普天之下能欺負她的人很少。
平時甯長平看着是憨了些,但是當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相當機敏聰慧,輕易不會被人算計。
棠妙心伸手抱了抱甯長平:“那長平路上千萬小心,記得給我寫信。
”
甯長平點頭:“嫂子放心,我會經常給你寫信的。
”
“等我見到蘇樂天之後,我就拉着他一起去秦州。
”
蘇樂天要娶甯長平,還需去秦州提親。
她想早些和他成親,所以兩人彙合後,她就想拉着蘇樂天去秦州。
在甯長平看來,這一次他們不過是短暫的分開,不用多久,就能再見面。
棠妙心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好。
”
甯長平輕聲道:“明天一早我就偷偷溜走,嫂子到時候記得在我哥的面前為我多說幾句好話。
”
棠妙心笑道:“那倒不用,你哥就在你身後,他都聽到了,不用我為你說好話了。
”
甯長平一聽這話頭皮有些發麻。
她一扭頭,果然看見甯孤舟黑着一張臉站在她的身後。
她之所以來找棠妙心說去找蘇樂天的事情,就是看着甯孤舟下樓了,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強擠出一抹笑道:“哥哥,我……”
“路上小心些。
”甯孤舟打斷她的話道:“平時遇到事情,多動動腦子,少動拳頭。
”
甯長平愣了一下,她以為甯孤舟知道她要去找蘇樂天,他會暴打她一頓,然後拘着不讓她走。
她卻沒有想到,甯孤舟會這麼爽快地就同意了。
她輕聲問:“哥哥不生氣啊?
”
甯孤舟冷聲道:“生氣啊,但是有什麼用?
你的心都飛到蘇樂天那裡了。
”
“我現在再将你拘在身邊,你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罵我。
”
對于這些事情,他如今也想明白了。
甯長平大了,他不可能一直将她帶在身邊。
如今她要去找蘇樂天,隻要不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他也就由得甯長平去。
甯長平朝他扮了個鬼臉道:“長平不敢,長平知道哥哥最疼長平了。
”
甯孤舟取出一把短刀遞給她:“留着防身。
”
這把短刀十分鋒利,是甯孤舟之前為棠妙心打造的。
甯長平忙道:“這把刀是哥哥給嫂子打的,我不能要,再說了,我更喜歡用大刀。
”
甯孤舟直接塞進她的手裡:“武器這種東西,不要嫌少。
”
“你的大刀固然好用,但是大刀帶在身邊畢竟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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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随身帶着,也許在關鍵的時候能保命。
”
“至于給你嫂子的短刀,我到時候再給她打一把便是。
”
畢竟甯長平跟在棠妙心的身邊,闖禍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他怕她會遇到危險。
他在戎州隐身于鐵匠鋪時,沒事了就會打些兵器。
他的記憶力好,也比甯長平更有心,之前在第一城幫忙的時候,他跟着蘇樂天學了些第一城的鍛造術。
他打的鐵沒有甯長平多,做出來的武器品質卻比甯長平的要更高一些。
甯長平是個沒心沒肺的,之前在鐵匠鋪裡打鐵的時候,就隻是替附近的百姓打個菜刀農具之類的。
她沒有給自己打造武器。
甯長平看向甯孤舟,他此時還是黑着一張臉,隻是眼裡卻有擔憂和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