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認真的回答說：“我之前悄悄來過祭司一族幾次，每次都看到柳笙師姐在練劍，每次都會比上次更厲害，這次考核更是優秀。
”

　　“雖然輸給了洛玄策，但是整個祭司一族那麼多人，沒有幾人是柳笙師姐的對手。
”

　　柳笙不屑一顧，“那又怎麼樣，還不是輸給了洛玄策。
”

　　沈眠緩緩開口：“輸赢也隻是一時的，沒有什麼人是天下無敵的。
”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事事都要去計較輸赢，那活着也太累了。
”

　　“赢慣了的人，若一朝失敗，豈不是會被打擊到變成廢物？
”

　　“師姐的劍術這麼厲害，在同輩之中已經是佼佼者，多少人做夢都想成為師姐這樣的人呢。
”

　　柳笙微微一怔，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你說的倒也不錯。
”

　　“沒有人是天下無敵的，不該太計較輸赢，得失心太重，會毀了自己。
”

　　“但我沒辦法不去計較輸赢，至少在祭司一族，我不得不去争輸赢，大家心裡都明白，隻有實力最強的那一個，才有機會當上下一任大祭司。
”

　　“我進入祭司一族，就是為了這個目标來的。
”

　　聽到這話，沈眠忽然也頗多感慨。

　　“就跟進玄鶴書院的人一樣，都是沖着儲君之位去的，可是那位置，隻有一個。
”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
”

　　“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做到最好。
”

　　柳笙微微一驚，轉頭看向沈眠，“能進玄鶴書院，你應該也是大家族出身吧，全家榮辱系于一身，難怪你會找洛玄策教你武功。
”

　　沈眠卻笑了笑說：“不是的，我不是什麼大家族出身，雖然我爺爺從前在朝中為官，但他退下來之後，我們家就很普通了。
”

　　“我爹娘雲遊四海去了，抛下了我和爺爺，家裡的掌家權落到了外人手裡。
”

　　“以我們家的門第，是進不了選玄鶴書院的，虧得我爺爺與穆相有點交情，我去求了穆相七天，才給了我和妹妹一個進玄鶴書院的機會。
”

　　“但也随時有被趕出去的風險。
”

　　“我隻能想盡辦法的出風頭，做到最好，讓别人看見我，我才有機會留在玄鶴書院。
”

　　聽見這番話，柳笙有些詫異。

　　“你家的掌家權落到了外人手裡？
這是怎麼回事？
”

　　“說來話長，我大伯以前是個浪.蕩子，到處拈花惹草，如今的這位夫人是從風.塵之地納回來的妾室，當初進門時我爺爺就不同意，我大伯不顧爺爺反對，将那位女子迎回家門，把我爺爺氣病了。
”

　　“這也就罷了，他還四處喝酒，流連煙花之地，常有女子找上門來，最後把他的正室夫人給氣死了。
”

　　“家産也被他敗了不少，最後喝酒把自己喝死在了青.樓裡。
”

　　“家裡出了這樣的醜聞，爺爺從前的同僚顧及名聲，便不與我們家往來了。
”

　　“我爹娘也因此雲遊去了，家裡的大人就剩下了我爺爺，以及我大伯的那位妾室。
”

　　“可我大伯生前欠了不少賭債，大伯死後，那些催債的人上門，逼迫大伯的妾室還債，那妾室就出主意說我爺爺收藏了不少古玩字畫，可以抵債。
”

　　“我爺爺的書房便被那些催債的搬空了，那是他花了一輩子收藏的字畫古玩，還有許多珍貴古籍，是他的畢生心血。
”

　　“我爺爺就此一病不起。
”

　　“我想要在玄鶴書院有立足之地，隻想今後有能力将爺爺收藏的那些東西都贖回來。
”

　　聞言，柳笙不禁有些心疼起沈眠來。

　　“可那些東西，怕是早就散落各地，很難找回了。
”

　　沈眠卻堅定的說：“我是爺爺帶大的，要是沒有爺爺，我可能早就死了。
”

　　“無論今後要花多少時間，我都要盡力将爺爺的心血尋回。
”

　　柳笙佩服的點點頭，“會做到的！
”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經曆，我雖與你不同，但也各有難處。
”

　　“我家是大家族，家族裡争鬥太多，我爹娘都很疼我，可他們卻在家族裡受盡委屈，隻有我出人頭地，他們才有好日子過。
”

　　沈眠笑着安慰道：“一定可以的！
”

　　“柳笙師姐，你可知玄鶴書院的奚懷照先生，他曾經就是被人當做男寵送進宮的，他雖然沒有真正的成為女君的男寵，但卻靠着自己的才能當上了玄鶴書院的先生。
”

　　“光是這一身份，也足以庇護他的家人了。
”

　　“所以你也不必非要大祭司之位不可。
”

　　“我相信以柳笙師姐的能力，不管将來做什麼，都一定會出人頭地！
”

　　柳笙笑了笑，這樣一想，心裡舒服了不少。

　　“謝謝你啊，陪我聊了這麼多。
”

　　“我心情好多了。
”

　　“不過，赢了洛玄策仍舊是我的目标之一！
”

　　隻是此刻她心中對輸赢的執念不再那麼深了。

　　沈眠笑道：“那我的目标便是追上柳笙師姐！
”

　　柳笙笑了笑，“你嘴怎麼這麼甜，難怪洛玄策喜歡你。
”

　　這話一出，沈眠愣了愣，頓時有些無所适從，尴尬的移開視線，“哪有啊。
”

　　柳笙意味深長一笑。

　　不遠處，沈時夢遠遠的看着那兩個有說有笑的身影，又羨慕又嫉妒。

　　巴結上了洛玄策，又巴結上柳笙，今後沈眠的路隻會越來越順暢。

　　身處沈眠的光芒之下，無人能看到陰影中的她。

　　-

　　今日考核結束，毫無疑問洛玄策又是第一。

　　但洛玄策卻并不怎麼高興。

　　洛玄策與沈眠來到往日練功的小花園，沈眠拿了些點心出來，“這是奚先生給我的，你嘗嘗。
”

　　洛玄策拿起點心吃了一口，但有些心不在焉。

　　看得出他有心事，沈眠問道：“你今日又得了第一，怎麼還悶悶不樂？
”

　　洛玄策歎了口氣，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

　　“大家都說我該給柳笙留點面子。
”

　　“考核結束了，就不該再讓她輸的那麼慘。
”

　　沈眠安慰道：“你沒有錯。
”

　　“拼盡全力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
”

　　“你要是故意手下留情，反倒是輕視柳笙，看不起她。
”

　　“考核結束之後柳笙還想與你比試，說明她就是想看看你的全部實力，不然何必還要再與你比一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