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這才發現,畫軸是新的,不像之前忠義侯送進宮那幅,畫軸上已經有了斑駁的痕迹。
她微微俯身,仔細看着畫上的細節,忍不住說道:“三爺,你這臨摹的功力也太厲害了。
”
她手指撫到畫上,劃過那個孩子的眉眼。
歎息了一聲,“也不知道哥哥怎麼樣了。
”
沈之修站在她身後,忽然伸手環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頭。
“等什麼時候我不在朝為官了,就出去擺攤賣字畫。
”
他說話的語氣很輕,蘇清妤能聽出他很累,那種身心俱疲的累。
蘇清妤抓住他的手,故作輕松地說道:“哪裡能用得上三爺賣字畫,我随便做點生意,都能養活三爺。
”
沈之修臉上浮了一層淺淺的笑意,“好,那就等清清養活我了。
”
想了想又道:“我也舍不得清清出去奔波,不如咱們生個兒子吧。
等到他大一點,就教他謀生的手段,讓他養活咱們倆。
”
蘇清妤眼梢含笑地白了他一眼,“兒子還沒有呢,三爺先指望上了。
”
又問他,“若是女兒呢?
”
沈之修把她摟的更緊了,“若是女兒啊,那我一時半會還不能告老。
”
“我總得多給她置辦點家業,京中纨绔多,我還得給她撐腰。
”
蘇清妤想起趙瑞的夫人嚴氏,玩笑般地說道:“可别跟趙家表弟妹一樣,生了四個兒子了,還沒看見女兒的影子。
”
沈之修一想起那種情況,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不會,我們不會的。
”
他一定要努努力,争取先生個女兒出來。
至于怎麼努力,他還沒想好。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蘇清妤又問起李雲州的事。
“還是戰敗的消息麼?
皇上很生氣吧?
”
沈之修攬住蘇清妤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勝敗乃兵家常事。
”
“不到最後,誰也判斷不出輸赢。
雲州走之前,我們商議了作戰策略,現在的一切敗局,應該還在他掌握之中。
”
蘇清妤略松了口氣,但是心裡總覺得還有點慌,莫名的無緣由的慌。
所以這一夜,她睡的并不安穩。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外面也沒有響動,但是沈之修卻不在床上。
蘇清妤心裡一驚,起身披上衣裳出了内室。
守夜的翡翠聽見蘇清妤起身,也迎了上來。
“三爺呢?
”蘇清妤輕聲問道。
翡翠指了指東次間的書房,低聲回禀,“三爺一個時辰前就起來了,一直在小書房坐着。
”
蘇清妤走到小書房門口,輕輕推開門。
沈之修坐在書案後,看着書案上的輿圖,神色有些凝重。
她鮮少看見他這樣的神色,也興許是他平日裡習慣了掩藏自己,隻有這個時候,情緒才敢出現在臉上。
嘎吱一聲,小書房的門被推開。
沈之修擡起頭看清來人,果然,臉上的凝重瞬間掩藏了起來。
恢複了平日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蘇清妤走到書案邊,沈之修手指覆蓋的位置,恰好是鞑子的邊城。
“三爺,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
她脫口問道。
問完她自己也後悔了,她就是憑直覺問的。
其實成親以來,沈之修從未有什麼事瞞着她。
沈之修上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就是夜裡睡不着,翻來覆去怕影響你。
”
“我也不看了,我們回去睡覺。
”
他攬着蘇清妤的肩膀,兩人一起回了内室。
躺在床上後,沈之修摟緊她,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再睡一會,離天亮還早呢。
”
蘇清妤迷迷糊糊間,也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窩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沈之修睜着眼睛到天亮,摟着她的姿勢卻一直沒變。
次日等蘇清妤醒過來,沈之修已經去上朝了。
她照例去慶元居請安,進門的時候見沈月正在老夫人身邊做針線。
看樣子,是男子的衣衫。
沈月和李雲州的婚事雖還沒正式下定,但是兩人有了親密之實,兩家的長輩也都說好了,所以也等于定下了親事。
老夫人這些日子便看着她做針線,沈月就說那不如給雲州哥哥做件衣裳。
她小女兒的心思,老夫人怎麼會不懂。
哪怕有些不合規矩,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說什麼。
蘇清妤進門便打趣了一句,“這是給李雲州做的吧?
他回來瞧見,還不得傻笑?
”
話音剛落,就聽在她之後進門的李朝雲悲戚地說道。
“也不知道四哥有沒有機會穿,四哥失蹤四五天了,到現在還沒找到人,生死未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