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公主的話,猶如在乾陽殿劈下一道驚雷,震的衆人魂不附體。
宣德帝聞言從龍椅上起身,顧不得審問林晚音和蘇清妤,就奔着那尊佛像去了。
那佛像兩尺來高,隻露出個底座,上面用淨布蒙着。
應該是怕淨布掉下來,還用一根繩子綁着,繩子上有塊玉佩。
宣德帝看了眼底座,确實和先皇後那尊有些像。
但是佛像的底座,大同小異,有幾分相像也不奇怪。
此時永嘉公主已經走到了近前,“皇兄,告密之人說的大不敬之物,會不會就是皇嫂的佛身?
”
她一邊說,一邊打量着佛像,“看大小高度,倒是差不多。
”
又轉頭問林晚音,“這佛像為何蒙着淨布?
”
林晚音不知是不是緊張,聲音有些慌亂。
“這是民婦在開元寺求的佛像,本打算回來就供上。
是寺裡的大師交代,供奉之前要蒙着。
大師還說,若是把淨布扯下,就不靈了。
”
永嘉公主心生詫異,這佛像是她給朝雲的,當時并未蒙着淨布。
難道是朝雲怕生出别的事端,臨時找東西蒙住的?
她心裡泛起一絲懷疑,直到看見佛像上的玉佩,那絲懷疑又消散了。
宣德帝還在思量林晚音的話,永嘉公主已經走到了玉佩近前。
“這不是雲州的那塊玉佩麼?
怎麼會在這?
”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嚴厲地看向李雲州,“昨日在城門處,你是不是知道車裡是什麼?
”
“你這個孩子,我平日怎麼教導你的?
你怎麼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
蘇清妤聽着永嘉公主的呵斥怒罵,低頭淺笑。
還好她見過李雲州戴這塊玉佩,早上看見這玉佩與佛像在一起,她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沒把玉佩拿走,就是想确定下心中的猜測。
現在看來,永嘉公主是想利用這玉佩,把這事和李雲州強行扯上關系。
以皇上對先皇後的看重,若是發現佛像被私藏,還滿是污漬,定會震怒。
李雲州就算不死,怕是也會受到牽連。
聽永嘉公主提起玉佩,林晚音上前了兩步解釋道。
“王妃誤會了,這玉佩我是在車邊撿的。
恰好當時綁着佛像的繩子斷了,我就用這個先固定了。
”
“應該是四少爺送我回去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
”
林晚音的說辭雖也合理,卻引人懷疑。
真的就那麼巧麼?
有人時不時看向沈之修,想看看沈閣老會不會替嶽母出頭。
亦或者,這事最後會不會牽連到沈家?
可從蘇清妤進來開始,沈之修隻瞄了一眼她的神色,就繼續如老僧入定般站在那裡。
若是仔細看,就能發現他之前還冷凝的神色,此時已經完全舒緩開。
時不時看一眼蘇清妤,眼裡也全是愛戀和欣賞。
沈三爺第一次覺得,有夫人在還挺省心。
宣德帝沉吟了片刻,沉聲開口問林晚音,“這淨布能摘下來麼?
”
他心裡并不十分确定這佛像就是先皇後佛身,所以沒用命令的語氣,而是詢問。
畢竟是林晚音的東西,還涉及到佛家供奉,他并不願意強人所難。
林晚音跪在地上,“皇上,民婦為求這尊佛像齋戒多日,誠心供奉。
若是此時就摘下淨布,民婦擔心佛祖怪罪。
”
“而且民婦所求之事,事關重大。
但是民婦保證,這佛像确實是民婦求的,并不是先皇後佛身。
”
朝臣們開始竊竊私語,在他們看來,林晚音拒絕就是心虛的表現。
皇上問你,是給你臉面。
但你拒絕,就是踩皇上的面子了。
永嘉公主自然更坐實心中所想,笃定地說道:“皇兄,當年那尊佛身臣妹印象深刻。
臣妹能确定,這尊佛像就是皇嫂的佛身。
”
“請皇兄下旨掀開淨布,給皇嫂一個交代。
”
永嘉公主的話,像是給了宣德帝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