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就不怕二小姐是敷衍?
照奴婢說,剛剛就該押着二老爺去道歉。
”
蘇清妤換了身桃紅色寬松褶裙,發髻也換成了舒服的十字髻。
整個人慵懶地靠在臨窗炕上,身後墊着金線密織的蘇繡軟枕。
“敷衍?
蘇家若是敢敷衍,我就敢讓他們喝西北風。
”
之前提起蘇家祖墳,那純純是吓唬她們,她再生氣也不會對祖宗怎麼樣。
再說了,祖父的墳也在那埋着呢。
死人她不會動,活人可别想好過。
“你去喊文竹來一趟,我有點事交代他去辦。
”
不多時,文竹低頭走了進來。
“請夫人安。
”
蘇清妤直接了當吩咐道:“你給我好好查查太子和蘇香菱的事,蘇香菱是怎麼跟太子扯上關系的。
”
“若是能查出發生過什麼,或者說過什麼就更好了。
”
文竹謹記三爺的話,夫人吩咐的事,和三爺吩咐的事一樣重要。
“是,屬下這就去查,有消息立刻來回禀夫人。
”
“還有一事,三爺吩咐了人去榆樹胡同守着,卻被趕了回來。
”
蘇清妤還真不知道這事,心知是沈之修不放心母親帶着下人獨居。
“我母親是怕麻煩你們。
”
文竹點了點頭,等着夫人示下。
他本想問問三爺,但是三爺在書房議事。
蘇清妤想了想,“我表哥已經差人從雲州老家調人進京了,這幾日就辛苦你手底下的人,悄悄守着吧。
”
她知道母親是怕麻煩他們,但是出了這檔子事,她也确實不放心。
文竹保證道:“夫人放心,三爺手底下的人辦事妥當,定不會被外太夫人發現。
”
蘇清妤失笑不已,她成了夫人,母親也成了外太夫人了。
打發走了文竹,蘇清妤去給沈老夫人請了安,又開始看這些日子府裡的賬冊。
沈昭在蘇清妤去别院的第二日,就啟程去武陵陳家要銀子了。
老夫人憐惜李朝雲剛出嫁想家,便許她回善郡王府陪陪雙親。
所以這些日子,沈家内宅出奇的平靜。
錢先生的賬冊已經交割清楚,帶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鄉下。
新來的賬房先生姓伍,從前也是跟着沈之修的。
對蘇清妤很是恭敬,大事小事都要先問過她。
自打上次處置了廚房和采買的一衆管事婆子,府裡的管事和下人都比從前謹小慎微。
生怕一個不小心,犯了三夫人的忌諱。
蘇清妤管家,倒是比從前又輕松了不少。
臨睡前,蘇清妤又和沈之修提起蘇承衍的傷勢。
“三爺,蘇家不會找李雲州的麻煩吧?
”
沈之修搖頭說道:“應該不會,畢竟是二叔先刁難人,這事就算鬧上乾陽殿,他也是理虧的那方。
”
蘇清妤歎了口氣,“那就好,他是幫我母親,可别給他惹了麻煩。
”
這幾個月,沈之修斷斷續續跟她說了不少李雲州少時的事。
有兩次,說的她直抹眼淚。
大概是受了沈之修的影響,拿他當晚輩了,每次提起都心疼不已。
沈之修見她還在琢磨這事,低頭安慰,“你放心,就算蘇家真起什麼幺蛾子,我也會處理好。
””
蘇清妤聞言便不再說,兩人相擁睡下。
第二日早上,沈之修和往常一樣,坐着馬車去上朝。
乾陽殿上,沈之修的位置僅次于内閣首輔陳铮。
今日沒什麼大事,隻說了秋日北部邊城的布防,還有江南今年的收成。
眼看着朝會就要結束了,外面忽然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
不僅文武百官大驚失色,就連宣德帝都變了神色。
“什麼人在敲登聞鼓?
”宣德帝沉聲問了句。
他身邊的内侍總管胡碌已經轉頭差人去看了。
朝臣們也都竊竊私語,這登聞鼓可是些年頭沒響了。
登聞鼓是大周太祖皇帝設立,為的是上達民情,監察百官。
京城的登聞鼓有兩處,一處在大理寺,百姓擊鼓可告官,可越級上告。
還有一處就是皇極門外,有品階的官員才有資格敲。
可告禦狀,也可直接彈劾内閣。
登聞鼓一響,就不知道有什麼人要倒黴了。
陳铮和沈之修,還有六部九卿的幾位大員,神色都沒變。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有幾位眯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六科廊的年輕言官們倒是滿臉興奮,他們最喜歡這種新鮮事。
不多時,就有内侍進來禀告。
“啟禀皇上,敲登聞鼓的是禁軍指揮使蘇承衍。
”
此話一出,沈之修眉目微動。
蘇承衍?
他敲登聞鼓做什麼?
大殿之上還有一人也神色大變,就是平甯侯蘇承邺。
蘇承衍來敲登聞鼓的事,他絲毫不知情。
心裡也萬分狐疑,二弟鬧的是哪出?
宣德帝眉頭一擰,“蘇承衍?
平甯侯府的人?
”
他這一問,蘇承邺忙上前回話,“回皇上的話,蘇承衍是臣的二弟。
之前一直在黔州駐守,近來剛調回京裡。
”
關于蘇承衍還看過城門的事,被他自動隐去了。
“那就傳他上殿吧。
”
不多時,蘇承衍就上了乾陽殿。
頭上纏着白色的紗布,走路一瘸一拐。
他走到大殿中間跪下,高揚着聲音,正義凜然地說道。
“皇上,臣有要事啟奏。
昨日臣在城門口巡查的時候,發現有人帶了大不敬之物進城。
”
“臣想要詳查的時候,被李家四少爺李雲州推倒在地。
他仗着身份,阻攔檢查,帶着那人進了城。
”
“臣心知事關重大,不敢驚動旁人,這才敲了登聞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