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斤良茶換一匹良馬？

　　霍惜不由在心裡盤算起來。

　　原先這批處理的劣茶，她以百斤百錢的價格拿下，合著是一錢一斤。
茶馬司中茶的價格在幾錢左右，良茶價格在五錢至一兩以上。

　　她這劣茶發出金花，賣價是良茶的一倍多。
按她當初的買價算下來已翻了十數倍。

　　“良馬的價格在百兩左右？
”

　　霍惜覺得這良馬的價格屬實有點貴，且這良茶的價格是不是太便宜了？

　　穆儼笑著說道：“這不是江南，極品茶要一兩一金。
當然西番西域的貴族也吃得起一兩一金的茶，隻是茶馬司換馬的良茶跟江南的極品好茶不能比。
良馬做為戰馬，價格一直昂貴。
但比之立朝初期，一百五十斤良茶才能換一匹良馬，已是便宜不少。
”

　　“這樣一算，一匹馬價差不多要七八十兩到百兩銀子了，這般貴，為什麽我們不自己養？
”

　　“朝廷在西南也有數個馬場。
雖然現在西番是我朝的附屬國，但皇上認為向西番求馬，還是受製於人，便在西南等地開了好幾處馬場，但朝廷年年撥給馬場不少銀子，最後供到軍中的馬匹卻一年不如一年。
”

　　數量不行，品質也不成。

　　穆儼嘴角譏諷。
朝廷撥的銀子一層一層下來，落到馬場還剩多少？
就算全落到馬場，又有多少是用在養馬上？

　　“天高地遠的，貪了？
”

　　一層一層盤剝，是養不出什麽好馬，也供不到軍中幾匹。
“那還是以茶葉換吧。
”

　　“朝廷的馬場形同虛設。
養不出好馬原因也多。
一方水土一方人，馬也一樣。
我朝地勢不如西番西域，養出來的馬，普遍四肢矮短，不適合長時間奔襲作戰。
數年前我跟嶽父在漠北對戰北方的韃靼瓦剌，他們的騎兵，多是帶著兩匹甚至更多馬匹，以便隨時換乘，好滿足奔襲作戰需要。
而我朝戰馬少，騎兵不足，與草原民族作戰，劣勢明顯。
所以朝廷不遺餘力向西番西域換馬，還以絲綢跟朝鮮國換，年年要換不少戰馬。
”

　　“那你那些莊兵，聽說有一千精銳都配上戰馬？
你是怎麽在朝廷的眼皮底下瞞下來的？
”

　　穆儼挑眉。

　　“你很得意？
”霍惜笑他。
這是自己的地盤自己做主？

　　“也不全是良馬，有一半是中馬。
但在西南地區使用，完全夠用了。
”

　　“那也要花不少銀子呢。
”霍惜有些肉疼。

　　“那哪是不少銀子，是很多銀子。
為夫養他們都窮了。
”穆儼在霍惜面前也經常會調侃一二。

　　“馬匹是馬匹的錢，還有馬具，諸如馬套、馬鞍、馬繩、馬蹄鐵等，一匹馬至少要花上七八兩到十兩的裝備銀子。
再有，一匹馬一月吃喝就得幾錢到一兩不等。
再有一個騎兵所配的重甲又要二三十兩……夫人，為夫是每天一睜眼，就看見各處的帳單朝為夫飛來。
”

　　霍惜哈哈大笑……“怪不得你以前那麽摳門。
”

　　他不摳行嗎，他以前是真的窮。
不止一堆人等著他養，馬也要他養。
馬每天嗷嗷等著吃。

　　“那咱們這批茶換的價格高些。
也別全都換了，留一部分送到京師及江南各地賣去。
也好給你多攢點換馬銀。
”

　　“還是夫人體恤為夫。
”朝外吩咐了一聲，“可聽見夫人的吩咐了？
”

　　巽五等人齊齊出聲：“是，屬下會按夫人的吩咐去辦。
”

　　看完金花茶，霍惜又領著穆儼去彩雲小院看她的數個作坊。

　　“夫人！
”所經各處，大夥紛紛上前打招呼。

　　“這是世子。
”

　　“見過世子。
”“免禮。
”

　　哇，世子長得好威嚴啊，跟夫人站在一起，好般配啊。
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眾人不敢直視，隻敢偷偷打量，如看見一對璧人。

　　“都已經出貨了？
”

　　這什麽菌菇醬味道很不錯。
穆儼一邊參觀一邊問霍惜，他的惜兒長了一雙摟銀子的手，腦子裡都是生錢的主意。

　　霍惜點頭，“都已經出貨了，賣得還不錯。
不過利潤不大，隻是幫著解決軍眷們的多餘勞力。
”

　　軍眷堵門的事，穆儼早已聽說。
對於穆府把這樣的事推到惜兒身上，穆儼很是不滿，當時不顧前方戰事未歇，在營帳裡發作了一番。
才讓國公爺把得園送給了惜兒。

　　“朝廷拖欠的軍費和軍晌，我已上書朝廷，嶽父那邊也說會幫著想辦法。
想來不日就能解決。
”

　　“嗯。
能解決就好。
但對於這部分剩餘勞力來說，還是要安排他們有活計做，細水長流，生活過得安定，前方將士少了後顧之憂，才能軍心穩定，奮勇抗敵。
”

　　穆儼聽完很是欣慰地看著她。

　　他的惜兒和困於後宅的女子不同，她懂時政，懂他體恤他，能與他說到一處。
他不止一次感慨，此生有她，足以。

　　“所以這個作坊你還要繼續開？
”

　　霍惜點頭，昨天她聽說君姨娘派了她嫁妝鋪子的兩個管事，接管了君家的作坊，看來君姨娘並不想她獨自吃下這一份生意。

　　“君明璋原本想聯合其他商戶，把我擠兌垮，讓我關張。
先提高價格讓我生意做不下去，等我收了昆明城的生意，他再降低價格，好獨攬一家生意。
沒想到……”

　　“沒想到你還賺了他不少。
且鋪子作坊也沒倒。
”穆儼滿臉笑意。
君明璋太小看惜兒了。
真當惜兒的廣豐水在京城隻有兩間鋪子呢？

　　“那是。
”霍惜頗為得意。
“我還是太心軟了，不然再賺他幾回差價，以牙還牙把他擠兌出去才好。
”

　　但這不符合她悄咪咪賺錢的初心。

　　生意場上同樣講究留人一線，日後好相見。
除非能打壓得讓他再也不能翻身，不然做得太絕，容易遭到反噬。
到時遭到對方闔族報復，兩敗俱傷。

　　走至鮮花坊，一股香味衝得穆儼不由得頓住腳步。

　　“味道跟你身上擦的有些相似。
”穆儼偏頭在霍惜身上嗅了嗅。

　　“嗯，我用鮮花提取的香油比大食國的蘇合香還要好！
到時我不管是賣香油香精還是香膏那都是大價錢，用銀子可買不了。
隻是提取不易，條件簡陋，出產並不多。
”

　　“什麽好物，用銀子還買不到？
”穆儼大步邁進鮮花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