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眼眸忽然瞪的老大,然後又疲倦地閉上,卻沒說話。
元道長看了眼窗外,又開口問了一遍,問完說道:“我看師兄就是吹牛吧?
”
張天師再次睜開眼,含糊地說道:“我吹什麼牛?
那佛堂底下供着一尊菩薩像。
”
“不過……”
元道長追問道:“不過什麼?
”
張天師面上浮了一層不解,“我認不出那菩薩像是哪位菩薩,她……她讓我做法事,讓那菩薩永世不得超生,受無邊地獄之苦。
”
說到這,張天師又笑了,“你說她怎麼想的?
我是個道士,她讓我對菩薩下黑手。
”
“好在我是真不會,我就随便做了個樣子,她還真信了。
”
“若不是看在她銀子給的多的份上,我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
他雖然是騙子,但也是有底線的騙子。
不敬佛祖這種事,他也不敢幹。
元道長還想再問,張天師卻已經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
他扒拉了兩下,見人确實昏睡過去了,才站起身走到窗邊。
“王爺,都照您說的問了。
”
站在窗外的蘇元州“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蘇元州琢磨張天師說的話。
不像菩薩的菩薩像,還被要求永世不能超生,飽受無邊地獄之苦。
這樣的詛咒,分明是對人的。
蘇元州忽然想起那尊先皇後佛身,當時他就覺得蹊跷,怎麼永嘉公主在大殿上認定那是先皇後佛身。
若是那佛身是出自李家,意圖陷害他和母親,就不奇怪了。
他知道那尊佛身被送去了宋家,便改道去了宋家。
*
張天師一直昏睡到傍晚,人才清醒過來。
他起身的時候,元道長已經在哄孩子了。
“師弟,我喝多了。
”他揉着頭,搖搖晃晃站起身,喝了一大碗水。
元道長笑道:“師兄今日不如就住在我這吧,咱們晚上接着喝。
”
張天師看了看天色,搖頭說道:“不了,我還是先回去了。
”
元道長也沒再留人,而是抱着孩子送了他出去。
就這樣,張天師又回到了李家。
進門就看見侍衛賈淮要出門,他笑着打了招呼,“賈侍衛要出門?
我瞧着這天像是要下雨,你出門當心些。
”
賈淮聞見他一身的酒氣,問道:“天師這是出去喝酒了?
我瞧你真是潇灑,不像我們,整日當值。
”
張天師笑着說道:“我是去我師弟那了,多喝了兩杯。
”
“我還羨慕賈侍衛呢,你跟着公主殿下二十多年了吧?
這樣的榮耀,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
賈淮雖是侍衛,但是深得永嘉公主倚重。
聽他這麼說,賈淮謙虛地說道:“公主殿下不嫌棄我蠢笨罷了,我剛跟着公主殿下的時候,她才嫁到李家沒多久……”
說到這,賈淮忽然愣住了。
張天師不解地看着他,“賈侍衛?
怎麼了?
”
賈淮像是想起了什麼,對張天師說道:“你忙,我有要事要去見公主殿下。
”
張天師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賈淮就離開了。
卻不是出府,而是往内院的方向去了。
永嘉公主正在用晚飯,聽說賈淮有要事求見,便去了邊上的廳堂見他。
賈淮進門後,甚至顧不得行禮問安,焦急地說道:“殿下,屬下想起來護國寺那個和尚是誰了。
”
永嘉公主聽的一頭霧水,“護國寺的和尚?
什麼和尚?
”
賈淮隻能長話短說,“就是昨日,大小姐去護國寺被個和尚沖撞了。
屬下和陳将軍悄悄去了護國寺,打了那和尚一頓。
”
“當時屬下就覺得那人眼熟,但是沒想起是誰。
剛剛跟張天師說話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了。
”
他又感慨了一句,“張天師果然是有大道行的人,這是諸天神佛在提醒咱們,要早做準備。
”
永嘉公主神色也凝重了起來,“是誰?
”
哪怕屋内沒有旁人,賈淮還是壓低聲音說道:“那人是從前跟着戰王殿下的副将軍李虎,他是戰王殿下的心腹。
”
永嘉公主瞬間站起身,一隻手支在楠木方桌上。
“你說什麼?
戰王身邊的人?
”
“你會不會認錯了?
當年我特意差人确認了,一個活口都沒有。
”
賈淮笃定地說道:“不會看錯的,确實是戰王殿下的人。
”
“而且屬下可以确定,李虎一定知道當年那事的真相。
當年戰王殿下最看重的就是他,别人興許不清楚怎麼回事,他卻一定知道内情。
”
永嘉公主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底已經暗芒浮動。
“你和陳平親自走一趟,務必斬草除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