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爺子倒是釋然,輕笑道:“有什麼對不起的?”
“人固有一死,哪有人能永遠長存。”
“難道你不問,他們就沒死嗎?”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伸手輕輕撫了撫照片上的頭像,臉上有些說不出的懷念,然後,小心翼翼地将照片又放回了原處。
陳學文看得出,張老爺子對這些徒弟,其實還是非常在意的。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張老爺子,您這些高徒,是……是怎麼……”
張老爺子淡笑:“是被人殺死的。”
陳學文:“啊!?”
他沒想到,自己猜的沒錯,張老爺子的這些徒弟是真的被人殺死的。
二三十個徒弟都被人殺了,張老爺子自己就不憤怒嗎?
“老爺子,那仇人是誰?”
陳學文連忙問道。
張老爺子怅然歎了口氣:“仇家就多了。”
“什麼海外洪門,海外青幫,三口組啊,黑手組啊之類的,都有。”
陳學文瞪大了眼睛,張老爺子說的這些,可都是海外知名的大幫派。
他的這些徒弟,竟然是死于這些人之手?
張老爺子走到桌邊,輕聲道:“我的大徒弟,73年的時候,在北境遭遇當時成名不久的洪清明,被他親手殺掉。”
“之後,我三徒弟和六徒弟,圍堵洪清明,先後慘死在他手中。”
“再之後,我有七個徒弟,先後奔赴北境,阻攔海外洪門,先後死于海外洪門之手。”
“我的二徒弟,78年,在西境死于馮四海之手。”
“之後,我有六個徒弟,也都相繼于西境和南部,死于馮四海之手。”
“其他的,也都是與什麼三口組,或者黑手組之類的對戰中,被人殺害。”
說到這裡,張老爺子突然一笑:“不過,有一點值得一提。”
“他們雖然都沒了,但至少,在外面,沒丢我這個老東西的臉面。”
“除了那個不成器的五徒弟,其他人,死得也算是頂天立地!”
陳學文聽着這些話,心裡卻是震撼到了極緻。
他沒想到,張老爺子的徒弟,竟然都是在與這些海外組織的對拼之中死掉的。
雖然張老爺子沒有細說,但陳學文能夠想得到,他這些徒弟,前赴後繼地去跟這些海外組織對拼,其實就是在阻止這些海外組織進入國内啊。
想到這裡,陳學文不由肅然起敬。
之前張老爺子那些長輩,還有那些兄弟和師兄弟,都是在與外敵的對抗中戰死。
而他這些徒弟,也是在阻攔外敵的過程中戰死。
可以說,張老爺子這一脈的人,雖然都沒有善終,但也的确是讓人佩服的漢子啊!
也難怪馬天成說起張老爺子的時候,會那麼敬佩,就連徐一夫對張老爺子,也是如此敬佩。
張老爺子這一脈的人,真稱得上滿門忠烈!
陳學文震驚之餘,心裡也有些疑惑。
他低聲道:“張老,洪清明馮四海實力雖然不弱,但……但和您比起來,恐怕還有些差距吧?”
“這……這……”
張老爺子苦笑一聲:“我倒是能殺他們,可是,你覺得他們會老老實實等着我去殺嗎?”
陳學文一時語結,看這架勢,是洪清明馮四海等人一直避着張老爺子啊,所以張老爺子才沒法幫他徒弟報仇的。
張老爺子輕輕歎了口氣,道:“不過,還好,後來北境出了徐一夫,西境又出了蔣東林,總算是守住了西北兩境,讓海外洪門和海外青幫無法進犯。”
“東部五省,那個小六子,雖然為人短視,但也沒有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跟三口組隻是合作,卻也不沾違禁藥品,且防住了那些勢力入侵。”
“隻可惜,南部這步棋,我選錯了人,走的有點不好,讓海外青幫踏了進來,哎!”
他怅然歎了口氣,很明顯,對于南部六省被海外青幫控制的事情,其實是非常不悅的。
陳學文低聲道:“不過還好,宋大哥守住南湘省,至少将海外青幫攔在南部六省了。”
張老爺子聽到這句話,眼中立刻閃過一絲冷寒,咬牙道:“他那不是守住了南湘省,是隻剩下南湘省了!”
陳學文不由一愣,看張老爺子這意思,宋遠山好像是做的讓他很不滿意啊。
張老爺子很明顯不願意繼續說宋遠山的事情,擺手道:“陳學文,我跟你說了這麼多,其實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們這批人,包括老佛爺,這些年,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不讓這些海外組織進入國内。”
陳學文心裡一跳,聽到張老爺子這句話,他終于明白,老佛爺和張老爺子做了這麼多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說白了,這些年,各地老大換了不少,可海外那些大勢力的進犯,卻未曾停止過。
若非老佛爺張老爺子這樣的人一直在抵禦着,隻怕那些大勢力,早就把很多地方給控制了。
張老爺子輕聲接道:“可能很多人都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阻止那些海外勢力入侵。”
“呵,那是因為,很多人壓根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
他看向陳學文,正色道:“别人不知道原因,但你得知道。”
“這些海外組織,最大的盈利點,就是違禁藥品,以及那些熱武器,還有就是人口買賣。”
“而這些,也是我們最不能容忍的。”
陳學文緩緩點頭,這些事情,也是中原六省的共識,是馬天成一再教導他的事情。
而陳學文本人,雖然走的是黑道這條路,但他也很清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出來混,做事可以心狠手辣,也可以不顧忌一些底線,但有一些底線,還是得遵守!
别說他現在繼承了馬天成的一切,就算沒有馬天成這個引路人,陳學文也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此時,張老爺子又自嘲地笑了一聲:“當然,我也不是什麼聖人。”
“隻是,我的祖輩,我的父輩,我的兄弟,都是為了守住這片土地而死。”
“那麼,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承他們的遺願,傾盡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