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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 那船挺大(一更)

嬌華 糖水菠蘿 4799 2024-09-03 17:11

  安江西臨熊池,因是逆流,一直到隔日中午才到熊池最大的北池渡口。

  北池渡口和臨甯共享八江湖流域,渡口附近有個大驿站,近來大軍調動頻繁,驿站那邊平民輕易不能過去。

  夏昭衣他們的船過來時,恰遇渡口船隻千帆,許多泊在港口,往來有不少小舟擺渡而過,揚聲吆喝要不要下船去岸上走一遭。

  行船速度放緩,緩慢在船海中穿梭。

  支離站在窗邊歎道:“盛世此景叫繁華,亂世此景叫忙亂。

  他随手帶來的鳥籠放在桌上,夏昭衣正在喂鳥食,聞言笑道:“很快便不忙亂了。

  “嗯?
”支離回頭,“為何?

  “宋緻易不會放着水路不管的。

  “他想管控怕也無能為力,八江湖這般大,他有那麼多船嘛。

  “隻要想管,總有辦法,”夏昭衣朝他望來一眼,說道,“外邊有人吆喝,你想下去走走嗎?

  “不了,人太多了。
”支離說道,望回外面,岸上人潮密集,怕是落腳的地都沒有。

  這時,甲闆上傳來不小的動靜,隐約聽到老翁在那邊瞎嚷嚷。

  支離皺眉:“這齊老頭,又幹嘛呢。

  他轉身朝門外走去。

  夏昭衣輕沉了口氣,放下手中長木簽,随他一并出門。

  周遭船隻上的人都望着這邊,老翁坐在船頭,一手抱着酒壇,一手抓着懸在上桅杆的一根長粗繩,背影搖搖晃晃,正在高聲唱歌。

  老佟和支長樂叫他下來,他就不,聲音嚷的非常響,擡手又喝一口酒。

  “瘋瘋癫癫的,”支離上前說道,“他這是幹嘛!

  “阿梨!
”支長樂見到支離和夏昭衣出來,忙跑來說道,“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溜上去的,聽到他唱歌他們才發現的。

  “喊不下來嗎?
”夏昭衣說道。

  “一靠近他就說要跳下去,不給我們靠近!

  老翁喝完酒,垂下手後忽然仰頭,聲音拔的老高,學着狼一般“嗷嗚——”一聲叫,尾音拖得極長。

  附近的人哈哈大笑,不少人指指點點。

  “丢人死了,”支離說道,“小師姐,我去把他拽下來?

  夏昭衣看着老翁身形,搖了搖頭:“不用了,随他去吧。

  “嗯?

  “今天是他已故兄長和亡妻的忌日,”夏昭衣說道,“我差點将此事忘了。

  “……死在同一天啊?

  “他兄長和他亡妻相愛,私奔時在同一日被劫匪殺死。

  “這……”

  “中間說來曲折,他亡妻本就愛的是他兄長,談不上誰對誰錯,”夏昭衣說道,“讓他鬧吧。

  她轉身準備回屋,想了想,又回過身去。

  天空這時落下雨來,細細綿綿,夏昭衣映着江風春雨朝船頭走去:“齊老先生。

  老翁回頭看她,一張臉喝的通紅,見到是她,下意識抱緊酒壇:“幹嘛?

  “下雨了。
”夏昭衣說道。

  老翁似這才發現,伸出手來,雨水柔柔打在手上,他笑嘿嘿的:“還真是!

  “下來吧,這裡危險,”夏昭衣道,“若實在不想下來,我給你綁根繩子?

  “我有!
”老翁往身旁粗麻繩靠去,胳膊纏在上面,“夏家小女别擾我唱歌雅興!

  “掉下去了,很難将你救上來的。
”夏昭衣說道。

  老翁随意擺手,回過身去,放聲高唱:“生死有命!
萬物以為有,萬物皆可無,無知以為物,不師知無物……”

  支離伸手捂住耳朵。

  “難聽的老爺天都哭了。
”老佟說道。

  “生人之行,死人之理,天下大僞于斯,荒唐兮咧……“

  “齊老先生,”夏昭衣皺眉,“下來吧。

  老翁不理她,繼續高歌。

  周遭越來越多人望來,許多人從船艙裡走出,幾個孩童雙手架在唇前,大聲喊他閉嘴,委實難聽。

  “什麼聲音?
”季夏和從船艙裡出來,擡頭望着前邊,“誰在嚷嚷啊?

  船上不少人都在甲闆上,看着聲音來源處。

  中間隔着諸多船隻,且距離太遠,看不太清。

  但是那過于放飛自我,完全沒有調子的歌聲還是穿透力十足的殺了過來,時不時還有一聲“狼”嚎。

  “大夢一覺如百年,乍醒驚覺百味寒。
魑魅魍魉橫行走,萬千醜态競相演。
小利強争大禮無,吃人血肉不吐骨。
善僞虛言累連篇,陰陽兩頭真假面。
自此我欲往雲間,山水自在話清閑。
偏來指手又畫腳,仙風道骨要你憐?

  老佟不爽:“這是在罵阿梨?

  “怎麼可能,”支離捂着耳朵說道,“小師姐會對人指手畫腳嗎,給她錢她都不稀罕。

  “這倒也是……”老佟點點頭。

  老翁越唱越激動,從船頭站了起來,身形一個搖晃。

  周遭的人驚呼一聲,唯恐他真的掉下去。

  夏昭衣沉了口氣,回頭看向支離。

  支離一凜,忙打起精神,伸手沖老翁指指,用詢問的眼神看着夏昭衣。

  夏昭衣點頭。

  支離也點頭,而後悄無聲息走上去。

  老翁又仰頭,對着天空一聲嗷嗷“狼”叫。

  身後的師姐弟二人同時發力,身形一掠沖去,一人抓一邊,将他從船頭強行拉扯下來。

  “砰”的一聲,老翁撞在甲闆上,手裡的酒壇也摔地,還有小半壇酒,随着咕噜咕噜滾動,灑在了地上。

  速度發生太快,老翁一時懵住,反應過來掙紮要爬起,已被支離拽住了胸前衣襟,再被随後趕來的老佟和支長樂拎起來拖走。

  “散了散了!
”支離沖四周叫道,“誰家沒幾個酒鬼啊!

  “怎麼不唱了?
”季夏和好奇的望着剛才的歌聲方向,“這就不唱了?

  “好像說是在撒酒瘋。
”一旁的随從說道。

  “有意思啊,”季夏和打開折扇,迎着烈烈江風也要故作風雅的搖上幾下,說道,“别提,唱的不咋樣,詞還挺好的。

  戴豫和杜軒從船艙裡出來,也是來追歌聲的。

  “不唱了嗎?
”戴豫說道。

  “消停了,”季夏和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糟老頭子。

  随着船隻漸漸往東,眼見衆人的目光都望着前邊一艘西行的船隻,季夏和說道:“哦豁,那船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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