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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作 二百四十、她叫雪中燭

不是吧君子也防 陽小戎 8460 2024-09-03 17:20

  歐陽戎終于看清了。

  懸停小孤山上空的這一隻大鳥。

  通體雪白,四目,三足。

  不知是何品種的異類鳥禽。

  但站在這雪白奇鳥上的那一道人影,歐陽戎隻堪堪來得及看見一團随風飄舞的金燦長發。

  下一瞬間。

  空中的鳥禽與人影動了。

  化為一道白虹。

  風馳電掣般俯沖。

  撞向小孤山。

  “都退後!

  半山腰草坪處,丘神機一聲爆喝。

  “砰——!

  平地一聲驚雷炸響。

  歐陽戎隻覺振聾發聩般耳鳴。

  隻見那個麻衣漢子倉促間,彈射起步,原地僅留一片凹陷碎裂的石闆地面。

  這一人一匣,化為一道灰色流星,自半山腰起,劃過小姑山峰,斜直沖向雲霄。

  草坪處,歐陽戎等人還沒來得及眨眼。

  頃刻間。

  山頂上方某處天空,那道白虹與灰色流星一對一的碰撞。

  轟隆——!

  歐陽戎隻覺耳畔響起一道晴天霹靂。

  振聾發聩。

  周遭準備行刑的幾位青衣家奴紛紛跌倒抱頭。

  身旁阿青身子歪斜後仰,即将摔下懸崖,歐陽戎眼疾手快抓住阿青胳膊,拽入懷中。

  二人面對面抱住,一齊摔倒。

  歐陽戎空中翻身,身子蓋住少女嬌弱的小身闆,埋頭捂耳。

  小孤山上空。

  有光芒耀目。

  熱浪滾滾。

  巨響過後。

  正中心那一團光茫,一分為二,各自射出。

  一者升。

  一者墜。

  其中,灰色光團,流星般沖去,流星般墜回。

  撞上半山腰處,衆人身邊的甲字劍爐房。

  轟隆——!

  整座劍爐房塌陷,濺起漫天灰塵。

  這是……落了下風?

  趴地抱住阿青腦袋防護的歐陽戎面色震驚,嗆鼻的灰塵中,他捂嘴咳血,努力擡頭望向天空。

  隻見另一團白虹,再度升空。

  軌迹筆直,直上九重天。

  她似要沖上頭頂那一輪大日。

  啁啾——!

  伴随一道鳥鳴蓦然響起,響徹雲霄。

  藍天劃過一抹白影,刺破雲海而來。

  是那頭雪白飛禽。

  那一團白虹,升勢漸弱,最終與那一抹白影交彙,落在了雪禽背上。

  可旋即,半山腰處衆人甚至來不及換一口氣,這二者又在雲端分開。

  絲毫不停歇,“白虹”自雪禽背上,腳尖踮踩。

  她再度輕盈躍下。

  雪禽回旋半弧,紮入雲海。

  “白虹”墜勢越來越快。

  離小孤山越來越近。

  從草地上歐陽戎的視角看去,它甚至還像是帶有隕石般的金色“尾焰”。

  還沒給他眨眼的時間。

  她又降臨。

  從剛開始就一直窮極目力、努力探究來者的歐陽戎,終于看清楚了這一道“白虹”的真容。

  這是一個與歐陽戎年齡相仿的女子,約莫二十來歲,容嬌美,膚如雪,碧藍眸,似有部分胡人血脈,臉蛋輪廓如漢女般柔和,五官眼鼻卻又如胡姬般深邃高挺。

  特别是一頭金發,長度及腰,柔順光澤,微帶卷曲。

  格外引人側目。

  身材也極為高挑。

  是歐陽戎在此界見過的最高女子,氣勢淩厲逼人方面亦是如此。

  她一襲吳服長裙,狐白裘披肩,背一口長劍。

  一身古吳越族的傳統女子衣裳,由黑白二色構成。

  吳服素樸,卻拙而有式。

  此刻。

  這吳裙越女自天上來。

  自上而下墜落,她在空中微曲長腿,腳尖朝下,兩隻手臂在身軀的兩側張開,如展翅一般姿勢,烈風将其吳服長袖吹的獵獵作響,渾身上下衣擺振振。

  原本披肩的狐白裘,也自肩頭浮起,脫而不離,宛若一條雪白的銜尾蛇般環繞在這吳裙女子的周身。

  而那一頭柔順金發,蓋因下墜之勢的緣故,脫離肩背,浮于腦上,伴随空中大風,它劇烈飄揚,又在正午炙熱的陽光映照下,如鉑金般燦燦耀眼,宛若一團炙熱燃燒的烈焰!

  暫時失去鬓發劉海遮擋的一張臉蛋,神色冷漠。

  眸子波瀾不驚。

  她宛若神女般天降。

  劇烈山風突然灌滿整座小孤山。

  春夏日的茂盛林葉炸響,碎花落葉漫天飛舞。

  劍氣近。

  小孤山上一座座古舊建築的屋頂磚瓦,寸寸破碎。

  屋前空地上的鋪地石闆,“嘎吱嘎吱”響起細微的碎裂聲,裂紋如同蜘蛛網般蔓延。

  半山腰處,歐陽戎感受一股無形巨力泰山壓頂般覆來,他與阿青被壓的趴伏地上,隻能勉強撐臂擋頭。

  而周圍草坪的泥土,像是老牛梨過一般,被無形劍氣翻掘起草根與濕潤新壤。

  歐陽戎睜大眼睛,面對頭頂這一幕難忘畫面,他表情有些匪夷所思。

  天上,吳裙越女緩緩墜下。

  若是有目力極好者站在遠處大孤山上,朝這兒看來會發現:

  吳裙女子的身影纖小,僅有一顆米粒大小,放在這座屹立蝴蝶溪畔的黑色山峰面前,大海撈針般反差極大。

  然而此刻,她的颀長嬌軀卻宛若一柄鋒利長劍,劍尖朝下,要插入小姑山這一把劍鞘。

  可她劍氣太盛。

  整座小孤山似是都難以裝下。

  “雪中燭……雲夢劍澤女君殿的首座大女君,也是桃谷問劍決出的,當今天下劍道魁首。

  “這一身澎湃紫氣修為……果然是新晉的五品劍修,紫氣上品。

  歐陽戎輕聲呢喃,終于記起來了,小師妹以前曾與他提起過。

  隻是歐陽戎萬萬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在這種情況下認識她。

  但應該沒認錯了。

  也隻有這樣風姿的女子,才會叫雪中燭,才能叫雪中燭!

  雲夢劍澤的每一代越處子,都聞名遐迩,名揚天下。

  可歐陽戎這些日子發現,小師妹他們提起這位大女君雪中燭時,絕不會随口一句“越處子的大師姐”帶過,而是說“越處子是雪中燭的師妹”。

  兩句話,天差地别。

  此刻半空中,金發吳服的雪中燭,并不知道半山腰處某個年輕縣令胡思亂想的思緒,也絲毫沒注意到人群中他仰頭凝視的目光。

  因為此時此刻小孤山上下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在她身上,也必然在她身上!

  雪中燭早已習慣這些他人的注目禮。

  她眸睑低斂,漠然臉蛋。

  高度接近小孤山頂,兩袖如翅張開的雪中燭,皓腕輕抖振袖,空中的墜勢稍緩。

  她自雪白長袖中舉起一隻手,翻手抓住背後那一柄長劍。

  傳聞古雲夢澤,曾有背劍白猿傳授越女藏劍、拔劍術。

  半山腰處,衆人震愕。

  從雪中燭與丘神機首次交手到現在,僅僅過去了短短三息。

  甲字劍爐房倒塌後的廢墟處,蕩起的塵埃爐灰,被天上吳服女子的淩盛劍氣迅速驅散。

  柳福滿臉凝重,兩手分别抓住衛少玄與柳子麟的肩頭,替二人勉強擋住劍氣威壓。

  一旁的劍爐廢墟中,某位倉皇接招、輸了半招的麻衣漢子,一個鯉魚打挺,重新站起。

  他衣服破碎,有些狼狽的抖了抖肩膀,眼神忌憚。

  眼看雪中燭從天而降,越來越近,且即将拔劍。

  丘神機立馬摘下墨家劍匣,抛給柳福,深呼吸一口氣,同時嗓音壓低:

  “我拖住她,你們快走,柳福保護好六郎!

  丘神機丢下一句話,大手突然撕開身上破損麻衣,光膀,屈膝發力,彈射飛出,宛若一根十石勁弓射出的箭矢。

  這位年輕的有些不像話的盛氣女君,是天賦妖孽的五品劍道練氣士沒錯。

  但他丘神機,也是邊疆沙場、百煉成兵的頂尖武夫,亦是大周魏王都要周公吐哺、以禮相待的首席客卿!

  且借助前些年衛氏發動的邊釁戰事,他升入五品已久,隐隐消化完此品。

  丘神機沖天而起,長嘯一聲:

  “猖狂女娃,初入五品,就敢如此嚣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回應他的,是驚鴻一劍,撲面直來。

  丘神機表情一變,收斂心神,投入戰鬥。

  雪中燭懶得說話,有什麼屁話,幹完一架再說。

  就在這兩位五品練氣士神仙打架之時。

  下方。

  衛少玄一臉緊張,轉頭朝柳福、柳子麟二人頗急道:

  “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

  又轉頭示意,将懸崖邊被捆綁的歐陽戎與阿青,丢給旁邊八位青衣家奴處理。

  衛少玄、柳福、柳子麟帶着墨家劍匣,一刻也不耽誤的轉逃,背影有點狼狽。

  也不知是無暇他顧,還是什麼原因,空中那一位雲夢劍澤的首座大女君,竟奇怪的沒有去攔攜帶墨家劍匣跑路的衛少玄等人。

  草坪懸崖邊,模樣虛弱的歐陽戎與阿青摔倒在地,正被反應過來的八個青衣壯漢團團包圍,磨刀霍霍。

  小孤山頂上空,兩位上品練氣士正在厮殺,一時間反而無人注意他們這邊的生死。

  阿青伏抱在歐陽戎身上,閉目受死。

  嘴唇失血蒼白的歐陽戎,在身旁青衣家奴們絡繹不絕的彎腰撿刀時,擡起被捆綁在一起的兩手,用手背默默擦拭了下嘴角。

  他低頭看不見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微微松口氣的神色。

  說起來,好歹也是個九品練氣士。

  雖然重傷。

  但也幸好此前被這重傷掩蓋了靈氣修為……

  歐陽戎自顧自點了點頭,仰頭最後‘望’了一眼山頂處打架的紫氣波動。

  然後他也動了。

  PS:對不起,是小戎沒用,想加更,卻頻頻痛苦卡文,拖到現在,小戎是廢物……低頭道歉!
不過但等會兒,十二點肯定還有一章!
(or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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