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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作 四百六十二、容真:淫賊易逮,良翰難哄

不是吧君子也防 陽小戎 9478 2024-12-21 08:51

  巍峨佛像腳下的一座高台上。

  歐陽戎與容真對視,袖下手掌轉動佛珠的小動作不停。

  他保持眼神未移,笑了下,說:

  “沒忘,已經算在了那一小撮可能随行雪中燭、魚念淵的天南江湖高手之中。

  容真注視歐陽戎的臉龐片刻,平靜的搖了搖頭:

  “不,此人必須單獨列出,單獨對付。

  歐陽戎揮了下袖子,嗓音擲地有聲:

  “可我聽說這種執劍人近身薄弱如紙,咱們隻要不讓這小賊潛行到主石窟内安然布劍就行,主石窟視野開闊,還有易将軍帶着千餘白虎衛健兒鎮守,又有上次的經驗,已經設下了一處處暗哨,不會再有‘劍藏佛首’的類似失誤發生了,他怎麼靠近布劍?

  除了容真外,衆人皆是點頭認可。

  容真卻獨獨搖頭,語氣堅持說:

  “不,本宮的觀點反而與你們不同,本宮反而覺得,這個蝶戀花主人的危險性,超過了雲夢令與桃花源圖,甚至不輸雪中燭。

  “别忘了,上一回在星子坊,就是他最後時刻出手,雷霆一擊,毀了大佛殺了林誠他們,這不是巧合,那一次就是因為不夠重視。

  容真深呼吸一口氣,歐陽戎側目看見她小臉蛋的腮幫子微微鼓起,配合上少女兩頰上那一點粉嘟嘟的嬰兒肥,像一隻記仇的小倉鼠。

  “你們可别忘了,他已經證明了自己有傳奇執劍人的潛質,執劍人本就稀世少有,傳奇執劍人更是百年難得一遇,這次恰好落在了一個品信卑劣的淫賊身上……更要小心應對了。

  “爾等或許感受不深,但本宮每一次與他交手,都能發現他變得大不相同,當然,有一點是不變的,那就是卑鄙無恥,除此之外,他稀奇刁鑽的招數一大堆,破局手法令人防不勝防……這種成長速度太快了。

  她說話時的眼神平靜無波,冰冷冷的神态,但咬字卻愈來愈重:

  “哪怕咱們現在看來,他是破不了招了,認為全堵死了他的路,但是對于一位傳奇執劍人,絕不能以常理揣摩,咱們在集思廣益優化布局,他同樣在暗中進步準備,不見得就比咱們差,驕兵必敗。

  “最關鍵的是,敵暗我明,這一點放在執劍人身上,優勢更大,一旦他用稀奇古怪的方式布劍成功,咱們不死也傷,所以,本宮覺得,這一次,不能等他自動現身,太被動了,咱們得主動出擊才行。

  “所以,本宮私認為,應當把他也列為第一等危險,與雪中燭并列,單獨制定一條方案針對。

  容真竹筒倒豆子般,語速平緩的說完,中途,原本還有異議、欲言又止的衆人,紛紛咽下了話語。

  衆人不禁點頭認可,歐陽戎也是,率先颔首,冷靜問道:

  “那行,就針對此人,來個一明一暗,兩套收拾方案,咱們商讨一下怎麼……”

  容真突然擺手,打斷他的話語:

  “不用了,對付此人的法子,本宮早已準備完畢,不用再勞煩你們了。

  不等歐陽戎疑問,易千秋已經率先開口:

  “什麼法子?
要多少人手?

  宋嬷嬷等人也朝容真投去探詢的眼神。

  歐陽戎的餘光掃了一圈場上,發現她們的臉色也是意外與疑惑。

  這表明,容真的這一番準備,不僅是沒提前告訴歐陽戎,此前也沒有知會她們,沒有告訴所有人!

  直到現在臨近重要關頭,才當衆通知。

  隻見容真依舊是平靜表情,點頭,從手腕上拂滑下了一串白玉佛珠,學着歐陽戎,在掌間輕輕轉動起來。

  迎着衆人的目光,她淡淡的說:

  “人手已經安排好了,易指揮使别擔心,不會從你那兒已有的兵力中抽調,此事也由本宮全權負責。

  “什麼人手?

  容真看了眼段全武。

  歐陽戎、易千秋也立馬看了過去。

  隻見這位臉色陰沉了一早上的武夫,冷冷笑了下,有些摩拳擦掌:

  “末将以前說過,這個蝶戀花主人在哪,就把末将派去哪,末将好好會一會他,多謝容女史能賞機會。

  “按令行事,配合本宮,若敢意氣用事,易指揮使也保不住你。

  容真臉色淡漠,警告了一句。

  段全武讪笑了下,重重點頭:

  “明白,湖口縣的事,末将有份責任,現在是戴罪立功。

  “知道就好。

  容真冷哼一聲後,忽然回頭,朝歐陽戎道:

  “歐陽良翰,剛剛布防的事沒有說完,本宮和段将軍的安排,還沒有講呢。

  歐陽戎輕笑了下,朗聲開口:

  “就是專門對付蝶戀花主人的對吧,容女史和段将軍親自出馬,真是妥當,很好,看來那小子跑不掉了。

  年輕刺史一邊說着,一邊臉色笃定的點點頭,嗯,應該是為好同僚、好夥伴感到高興。

  “沒錯,隻要他來了,在浔陽城地界,就跑不掉,不過說這個之前,得先和你講講大佛的事情,其實今日,本宮、宋前輩,乃至俞老先生那邊,都不是重頭戲,今日雙峰尖的所有布防,都是圍繞着你所建的這尊大佛的,它才是今日的主角,壓軸的國之重器……”

  話語至此,容真停頓,嬌小身軀擡頭仰望巍峨大佛,仰望蓮花銘刻,她有些感歎:

  “歐陽良翰,你是不知道,咱們這段日子所為之事,意義有多大,本宮這些天經常站在這兒望它們,忍不住多瞧幾眼,你我秘密建成它的那一日,本宮真的很開心,很有成就感,隻是你好像很忙,忙着回城去……

  “說起來,這也是林誠想做,但是沒有做完的事情,這尊大佛會讓很多人記住的,會與大周朝同壽,解決現在的天南賊患,也是江南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後人會記住咱們的,不僅僅因為這一圈蓮花石刻。

  容真語氣堅信肯定。

  歐陽戎微笑說出:

  “東林大佛也涉及了一座陣法吧?

  “嗯,無獨有偶,大周頌德天樞和其它三座佛像是不是也是如此,不是單純的造像那麼簡單?

  容真輕歎一口氣:

  “是這樣,大差不差,歐陽良翰,你果真早就猜到了,你總是這樣,太聰明了,所以有些事本宮不怎麼想明說,咱們保持默契也挺好……但如今已經答應你了,本宮不會食言。

  她小臉上浮現嚴肅之色,問:

  “歐陽良翰,你可知【文皇帝】?

  “有耳聞,此劍随制,書上說,大随覆滅,太宗文皇帝取得後,将它藏起,并立下祖訓,不準後代的皇族子嗣啟用……”

  宋嬷嬷強硬打斷:

  “那是前朝皇族,也是他們的祖宗之法,别用來壓本朝的君主。

  她糾正了下歐陽戎。

  容真抿了下唇:

  “太宗文皇帝值得敬仰,但确實是前朝往事了,現在本朝局勢需要,聖人為社稷着想,為天下黎民着想,已令司天監啟封這口傳奇鼎劍。

  歐陽戎也不惱,點點頭說:

  “哦,所以這座大陣,和【文皇帝】有關?

  “沒錯。

  容真眯眸說:

  “【文皇帝】是這座大陣的核心陣眼,大周頌德天樞,還有包括東林大佛在内的四方佛像,都是為它而建的,圍繞着它……不提更複雜些的頌德天樞,光是四方佛像的佛首,就花費了司天監秘庫内數不盡的天材地寶,耗資甚大。

  歐陽戎回過頭,仰望了一眼大佛。

  他手指黃金佛首,問:

  “【文皇帝】此刻是在這裡面?
還是說,是一部分在裡面,亦或是在大周頌德中樞裡?
這座大陣能隔空連接起來?

  容真看了眼他,在宋、易等人的注視下,沒有去回答這個超綱的問題,自動略過。

  “歐陽良翰,見大佛,如見【文皇帝】,就這麼簡單。

  她點到即止,頓了下,感歎:

  “歐陽良翰,你是沒見過鼎劍,沒見過它的威力,本宮有幸見過【文皇帝】之威,深刻難忘,哪怕是練氣士,在它的面前,也不過是砧闆上的魚肉,任意宰割,鼎劍之鋒對上肉體凡胎,就如同天心皓月對上腐草螢光,簡直摧枯拉朽。

  “好,受教了。

  歐陽戎歎氣道,等待片刻,見容真久不開口,于是他直接問:

  “林誠提過的特殊名額,是怎麼回事?

  容真垂眸道:

  “四方大佛,各需要一位主持之人,算是另類的執劍人,要求相對寬松,但司天監的挑選也很嚴格……我得了陛下和大司命欽定,摘走一個名額。

  氣氛沉靜了會兒。

  “哈哈哈。

  衆人不禁側目,蓦然朗笑起來的年輕刺史。

  容真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了會兒歐陽戎,她語氣有些難言怅然的說:

  “歐陽良翰,你是覺得發現了本宮的私心?
覺得這些時日本宮是在利用你?”

  “不是這個,是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一點細節。

  容真眼神凝着他,嗓音輕柔下來:“什麼事?

  歐陽戎手指大佛,面朝嬌小蘿莉身姿的女史大人,依舊笑臉道:

  “所以,正是因為它建成了,那日容女史才去找在下商籌今日這場慶功大典的對不對?

  “你這不是為了請功讨賞,而是要引誘天南江湖的人過來,給他們時間,等他們動手,好一網打盡。

  “包括你此前提議,先秘密建成大佛,也是為了這個,隻要大佛建成了,大陣完工了,便不怕這些反賊了,反而怕她們都跑了不來。

  “所以說,你們司天監此行來江州浔陽城,督造大佛,完善大陣,隻是其中的一環,嗯,不可否認是最重要的一環,但真正的目遠不止這個。

  “在大佛建成後,你們下一步,就是想順勢清理幹淨天南江湖所有不服管的異己反賊,這才是重要戲對吧,還能得一份天大的功勞,把天南江湖殺的腥風血雨,人頭滾滾,能有源源不斷的功勞可以收割。

  歐陽戎笑吟:“我就知道,依你的性子,怎會拍這種馬屁,當時還納悶來着。

  容真怔了下,凝視他問:

  “你就這麼笃定本宮辦慶功大典,不是真為了讨聖顔歡心?

  歐陽戎雖笑面以對,眼神卻十分平靜,無比肯定的說:

  “容女史是一個很清高的人,讨好聖顔這個借口放在宋……放在其他洛陽宮人身上或許成立,但是放在容女史這裡……”

  他搖搖頭:“以容女史的心氣,要做就做大事,出手博取,對于拍馬屁這種小道是不屑一顧的。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宋嬷嬷皺眉看了眼歐陽戎,眼神有些狐疑。

  歐陽戎置若罔聞,沒去看白眼老妪。

  容真聽完後,沉默片刻,移開眸光看向别處。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午陽光的緣故,那張落有陽光的小臉蛋微微白裡透紅,像是動容。

  她深呼吸一口氣,輕聲開口:

  “首先,慶功大典不完全是誘餌,本宮想給你……嗯給你們請功讨賞,所以才請元懷民過來繪畫。

  “其次,今日的慶典,确實也想請君入甕,将她們一網打盡,永絕後患,她們若是沒來,本宮會失望。

  “另外,歐陽良翰,你盡心盡力幫忙建成的大佛,就是本宮的最大底氣,不管今日成否,你都厥功至偉。

  “最後,你剛剛有一句話的措辭不對,什麼‘你們’,是‘我們’,我們才對,這不隻是本宮的功勞,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在,明白嗎?

  歐陽戎收斂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搖頭:

  “不,不是在下的,至少後面的功勞,已經不是在下追求的了,而是你們要的。

  “在下作為江州父母官,在其位謀其政,江州的安穩繁榮、豐衣足食,一直是在下心中最首要之事,當初之所以願意接下修建大佛的使命,也是建立在這一點的基礎上,不勞命傷财是在下的底線,至于功勞什麼的都放在後面。

  “隻是當時的在下,萬萬沒有想到,這尊大佛會有如此玄機……結果引來了現在天南江湖這些人,引來今日危機,可以預見,今日之後針對這尊佛像的矛盾鬥争,依舊難免,而居住有萬千百姓的浔陽城就在旁邊,關系浔陽繁華的黃金水道也流經這邊。

  歐陽戎用力揉了一把臉,繼續說:

  “容女史,現在這個局面已經開始和在下的初心,背道而馳了,也與在下答應浔陽父老鄉親們‘大佛不勞民傷财’的承諾逐漸遠離。

  “或許,容女史、宋副監正……你們這些神都來的人,格局更大一些,視野更開闊一些,嘴裡會說,是站在了長江以南乃至整個大周疆域長治久安的出發點上,希望将天南江湖異己們全部引來,一網打盡。

  他放下手掌,臉上面無表情,語氣自若:

  “為此,哪怕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無辜傷亡,小小的犧牲,也能接受,顧全大局嘛,比如傷亡了這小小的浔陽一地的百姓,比如犧牲了這區區的江州一州的繁華,對不對?

  “可不好意思,請恕在下沒有這份格局,視野太小,目前隻裝得下一個小小的浔陽城,隻想先保證這兒風調雨順、富足安定,能不打就不打,至少别故意引來浔陽城打……”

  聽到歐陽戎有些重的語氣,容真神色像是毫不意外。

  她連忙前邁一步,好聲安撫:

  “本宮知道,本宮知道,如同你知本宮一樣,本宮何嘗不知你,歐陽良翰,你莫氣……不準生本宮氣,聽本宮講……”

  歐陽戎陡然問道:

  “女史大人早料到在下态度,所以遲遲不告訴在下大佛的玄妙,就是怕在下不配合是嗎?
什麼保密調查都是借口,等拖到建成了大佛再說,至于天南江湖那邊的劇烈反應,最好顯得就像是她們自己敏感應激了,看起來像是沒事找事、莫名其妙的跑來和一尊八竿子打不着的大佛較勁,這樣在下隻能順應局勢的配合你們,是也不是,女史大人?

  容真睫毛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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