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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作 二百一十、檀郎更厲害

不是吧君子也防 陽小戎 11779 2024-09-03 17:20

  “你說什麼?

  容真懷疑是不是聽錯了,怔問。

  歐陽戎聳聳肩:

  “是吧,我就說,聽起來和做白日夢一樣。
說出來,也沒有人信。

  “曾經的童養媳?
那就是從小認識,她為何成了越女?

  容真蹙眉,連續追問:

  “你和她很熟?
現在還有聯系?

  歐陽戎情緒有些低落,轉頭看向葉薇睐,輕聲:

  “解開薇睐,這些事,薇睐知道的更多,準确的說,認識她的人,是薇睐。
我許久未醒着見過她了。

  “醒着見?
什麼意思。

  疑惑間,容真轉身,豎起兩根劍指,在旁邊端坐的白毛丫鬟身上,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輕戳數下。

  葉薇睐挺直腰的身子,如雪崩般往前傾倒,歐陽戎立馬扶住了軟如爛泥的貼身丫鬟。

  “沒事吧?
”他低聲問。

  葉薇睐搖搖頭。

  她喘着氣,看了看眼睛一眨不眨的容真,又看了眼歐陽戎的鼓勵眼神。

  臉色猶豫了片刻,将當初繡娘裝作廚娘藏在梅鹿苑守護檀郎之事,大緻講了出來,沒有描述太多細節。

  容真默默傾聽,期間不時轉頭看一眼某人。

  “所以你的這一記劍招,是當初和她學的?

  “嗯。

  葉薇睐低聲,眼睛看着地上的那一柄短劍:

  “她讓我保護好檀郎,可是……是奴家沒用。

  容真抿嘴,又問:

  “她叫什麼名字。

  歐陽戎搖頭:“不知道,隻知道一個曾用的小名繡娘。

  “繡娘?
還是一位啞女?

  容真垂目,自語揣摩道:

  “隐名女君的俗世姓名一般都是秘密,大多是用女君殿繼承來的稱号以示人,因為進入雲夢劍澤,也就意味着丢下紅塵的羁絆業障。
同時也是防止被敵人找到曾經的家人。

  她擡頭,凝視歐陽戎:

  “歐陽良翰,沒想到你能有一位隐名女君的些許羁絆。
也不知這位叫‘繡娘’的女君在那座女君殿内排行第幾。

  歐陽戎不說話。

  撿起短劍,緩緩歸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容真看了下他表情。

  “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以前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

  歐陽戎反問:“容女史會什麼心裡事都和我說嗎?

  “你還在想她?
還在遺憾錯過?

  歐陽戎出神了會兒,露出燦爛笑容:

  “談不上,在下喜歡向前看。
就像她舍棄了以前的名字開始新的生活一樣,在下同樣有新的生活,新的身份與責任。

  “緣起性空,知道有過那份緣,就行了,有些事放在心裡不說出來,其實也挺好。

  容真搖搖頭:

  “可是本宮今日掀開了你的傷疤。

  “容女史也有自己難處,理解。

  “你不生氣?

  “剛剛氣,現在不氣。

  “為何。

  “說了,理解。

  歐陽戎輕聲:

  “容女史作為浔陽女官之首,不能因為私交就放過疑點,查案子就是需要刨根問底,即使在下是江州長史,也不能是這個例外。

  容真沉默了會兒:

  “若是所有人都像伱這樣明事理,就好了。

  “權且算做是容女史的誇獎吧。

  “是實話,沒有陰陽怪氣。

  “在下知道。

  歐陽戎頓了下,歎氣問:

  “其實容女史對在下已經夠信任的了,不僅幫忙給延期之事說情,前不久的監察院議事,容女史力薦在下出席,幫忙說服衛少奇、王冷然他們。

  “說實話,有時候想到這些,在下也有些受寵若驚。

  容真問:“所以你剛剛說,你也一直把本宮當作相互信任的戰友?

  “沒錯。

  歐陽戎點頭:

  “所以今日被容女史刨根問底的追查,在下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容女史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

  容真偏開目光:

  “本宮不喜歡說什麼肉麻之言,但不得不提,當初黃萱家院子裡的那場變故,本宮算是欠歐陽長史和燕參軍一份救命恩情。

  歐陽戎頓時追問:

  “容女史是因為這件事,還有幫忙撿回某件……某件東西的事情,才對在下如此寬容信任的?

  他本來要提那件洗得發白的紫色肚兜兒,可是中途容真轉目看來,歐陽戎委婉改口。

  歐陽戎的問題,容真沒有回答。

  她在馬車内獨坐了會兒,再度開口,已經是面無表情:

  “今日之事,多謝歐陽長史配合,私通越女之事确實是個誤會,具體内情和個中緣由,本宮已經知曉。

  歐陽戎、葉薇睐皆是微愣。

  容真話語一闆一眼,聲音還有些大,馬車外面的人都能隐隐聽清楚。

  “不過,此事還有一些證據需要補充,例如你這位貼身丫鬟,得證明下沒有涉及雲夢劍澤的過往經曆,明日上午,請歐陽長史把她的出身證明或者贖買契約送到監察院,明白嗎?

  “明白。

  歐陽戎目不斜視,大聲配合道。

  容真起身,掀開車簾,離開馬車。

  她下車去吩咐其它女官。

  留在車上的歐陽戎、葉薇睐對視了一眼。

  後者重新接過短劍,低聲:

  “檀郎,剛剛……”

  歐陽戎表情皺眉,像是思索着什麼,他頭不回的打斷:

  “等下我。

  他當即留下葉薇睐,先走下車。

  隻見院子内,一衆女官正如潛流般退去,消失在黑暗陰影中。

  容真正在院子門口,臉色淡淡的與某位微胖青年談話。

  歐陽戎走去,打了個招呼。

  “林靈台郎。

  “歐陽長史。

  林誠也抱拳回了句,緊接着轉頭繼續道:

  “既然沒事,隻是虛驚一場,那鄙人就先回去了,容女史下次若是有這麼大的行動,請勿要忘記鄙人,畢竟……”

  他朝面無表情的容真微微一笑:

  “畢竟大司命還有老師派我來,也是輔助容女史的,千萬别把鄙人當外人。

  “林靈台使請回吧。

  “好。

  目送林誠與一衆女官們離去,容真回頭看了眼歐陽戎。

  “歐陽良翰,你還有事?

  歐陽戎點點頭:

  “上去喝杯茶?

  容真微微蹙眉,不過還是答應了。

  二人很快再次來到了三樓的青荷包廂内。

  剛落座,歐陽戎沒有去泡茶,直接道:

  “在下有條線索,要提供給容女史。

  “什麼線索?

  歐陽戎平靜說:

  “當初衛少玄一案的線索。

  容真立馬回首,隻見她眉頭緊鎖:

  “你有線索?

  歐陽戎言簡意赅:

  “在下去年是龍城縣令,赈災治水、柳家劍鋪之事,全都有經曆。

  “上次監察院會議,在下并沒有因為童養媳之事,幫雲夢劍澤說情,而是本就覺得,另有他人,雲夢劍澤或許是被人故意誤導引向。

  “你覺得兇手是誰?

  他低頭去清理茶具,徐徐道:

  “有沒有可能,衛少奇一行人,并不是在雲夢澤遇害,而是早在龍城的時候,就已經遇害了,被截胡了鼎劍。

  “什麼意思?

  容真鎖眉不解。

  “可是除了雲夢劍澤,附近還有哪一方實力,可以無聲無息解決丘神機與衛少玄他們。

  歐陽戎搖頭:

  “不知。
但是容女史可以問問衛三公子,後來在龍城的時候,他們的人有目睹衛少玄和丘神機同時出現嗎?

  他語氣平穩,替某座劍澤辯護說:

  “既然那位蝶戀花主人可以假冒衛少玄,那為何去雲夢劍澤的行蹤,不能也是假冒的呢?

  容真若有所思:“有道理。
歐陽良翰,你是有何依據線索?

  歐陽戎擡眸:

  “我提一個可疑之人,容真可以回去問問衛少奇他們,知不知道。

  “何人?

  “柳家第三子,柳子麟。

  “柳家?

  “對,當初的龍城柳家。
”歐陽戎點頭,同時他瞧見容真表情有些異常,立馬問:“怎麼,容女史認識?

  “沒事,你繼續說。

  歐陽戎點頭:

  “當初在龍城,柳家大少、二少接連殒命,事後發現,隻有這位柳家三少不知所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容真呢喃:“柳子麟……”

  歐陽戎點點頭:

  “反正在下是沒有再見到他了,也不知道衛氏的人有沒見到,若沒猜錯,衛少玄那口鼎劍,與柳家的古越劍鋪有關。

  “柳子麟作為柳家三少,大概率也知道鼎劍秘辛,這種神話之物,誰能不起野心,何況這柳家三兄弟個個都不是善茬。

  容真忽道:

  “本宮知道,柳家大少柳子文,是二少柳子安設計所殺,柳子安之死,也是柳子麟暗中策劃的。

  歐陽戎眼睛疑惑看向容真。

  “這些都是衛少奇那邊透露的。
柳家的事情,本宮這幾日去查了下,也知道了一些。

  “難怪容女史剛剛那副表情。
”歐陽戎恍然,又問:“那柳子麟人呢,去投靠魏王府了?

  容真搖頭:“沒有,衛少奇說不知所蹤。

  歐陽戎皺起眉頭:

  “這麼一看,這個柳子麟确實有些嫌疑了。

  “衛少玄和丘神機來到龍城那段時間,在下見柳子麟一直跟随在他們左右,是忠心衛氏的狗腿子,背刺柳子安的事情應該是他串聯衛氏幹的。

  “可是後來他為何不去投奔魏王府,代表柳家領取豐厚報酬?

  容真若有所思:

  “要不是死了,要不是有鬼……”

  她突然嗓音壓低道:

  “歐陽良翰,關于柳家,衛少奇昨夜找到本宮,私下告訴了一件事,也是一個重要線索。

  “什……什麼線索?

  歐陽戎不動聲色問道:

  “怎麼沒有個消息,衛少奇是單獨找的你?

  “嗯,沒有通知其他人。

  容真颔首,四顧了下左右,旋即微微眯眼說:

  “衛少奇整理了李栗的那些密信,從中得知,柳家曾經有過一位客卿,叫玉卮,走的是方術士的歪門邪道,聽說她能利用一方青銅面具,變換他人模樣。

  歐陽戎頓時挑眉。

  “青銅面具?

  容真咬牙:“是啊,青銅面具,真巧啊。

  歐陽戎露出凝重臉色:

  “這樣……嗯,豈不是串起來了。

  “沒錯。
線索串起來了。

  容真重重點頭:“這個失蹤的柳子麟确實有很大的嫌疑。

  二人之間沉默了會兒,各自臉色,陷入思索。

  容真站起身來:

  “歐陽良翰,你這個線索很有用,本宮這就去找衛少奇,再确認一下情況。

  “好。

  歐陽戎當即起身,二人走出雲水閣主樓。

  歐陽戎一路把容真送到了後院門口。

  他回頭,準備返回院内某輛等待的馬車。

  院門外,燈籠照不到的陰影中,冰冷冷宮裝少女忽然回首:

  “歐陽良翰。

  “怎麼了?

  “今夜你說了自己的一份私心,而若告訴你,本宮來浔陽城,其實也有私心呢?

  歐陽戎順着問道:

  “容女史有什麼私心?

  容真籠袖站立,看不清具體表情。

  片刻後,歐陽戎小心翼翼問:“怎麼不說話了?

  “有空再說,你早點休息吧。

  容真擺手,扭頭走人。

  歐陽戎臉色好奇,目送有些莫名其妙的少女背影遠去。

  少頃,他表情漸漸收斂起來,輕輕歎了口氣,嘀咕:

  “是啊,誰人無私心……你有話未說,我亦如是啊。

  歐陽戎揉了把臉,回到馬車上。

  “回槐葉巷。

  歐陽戎吩咐了一句,馬車緩緩啟動。

  “檀郎。

  馬車内,一直等待的葉薇睐突然抱住了歐陽戎。

  歐陽戎低頭看了看她滿是銀白長發的埋胸小腦袋,手掌輕輕拍了拍她削背。

  對于下午葉薇睐身上發生的事,歐陽戎什麼話也沒有問。

  “贖身契約在書架最上面,你等會兒取下來包裝好,看還有沒有遺漏的,準備好,我明日捎去監察院。

  “是,檀郎。

  白毛丫頭點點頭,緊接着,忍不住小聲說:

  “檀郎早就料到了?

  歐陽戎依舊不答。

  “下午怕嗎?

  葉薇睐用力搖了搖頭:

  “奴兒知道檀郎一直都在,不怕。
檀郎運籌帷幄,不動如山,奴兒耳濡目染,自然不能拖後腿。

  歐陽戎點頭:

  “不錯,這些日子讀書,墨水進肚,至少誇人功夫有見漲。

  “奴兒是真心話。

  趴在懷中的白毛少女擡首認真道。

  有些昏暗的車廂内,她一雙藍眸有些出神向往的看着自家檀郎的平靜臉龐。

  她今日下午被制住時,确實不怕了,沒像上次那樣紅眼哭。

  因為某刻突然感覺……

  相比起使用武力碾壓的冰冷冷宮裝少女等女史們,檀郎更厲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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