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工作安排得很滿,但趙原還是保持良好的生活節奏。
五點起床,練拳,晨跑半小時。
趙原對醫院附近已經熟悉,醫院南側,隔着一條街是白雲大學的南校區,一條内河橫穿其間,堤道上偶爾可見大學生捧着書本朗讀。
兩邊種植着梧桐,如今是深秋季節,經過一夜功夫,地上鋪滿了金色樹葉,柔和的晨曦照在樹葉上打出窸窣的光影。
不遠處環衛工人推着垃圾車将樹葉清理。
隻有早起的人才能看到安靜爽朗的秋景。
趙原晨跑結束,返回宿舍洗了個澡,随後前往醫院。
孫良如同往常一樣買好了早餐。
趙原挑了兩隻看上去最雪白光滑的包子,先用手指捏了捏,包子受力微微變形,觸感柔軟而有彈性。
他将右手的包子先送到嘴邊,牙齒咬下,嘴唇一抿,溫熱的口感湧入口腔,爆漿流汁的充盈,瞬間讓多巴胺瘋狂分泌,一股舒适感從腹部上湧、擴散,直至四肢。
吃了一口右邊的包子,又咬了一口左邊的包子。
相似的觸感,先後不同,口感迥異。
孫良見趙原眨眼工夫就吃完了早餐,拿着病曆本準備前往病房。
孫良喊住趙原,表情有點凝重,“昨晚你又加班了?
”
趙原微微颔首,“肖克說急診太忙,讓我過來幫忙。
”
孫良急道,“肖克在外面散布言論,說你急于表現自己,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
趙原知道孫良在關心自己,朝着他用力點頭,“我心中有數!
”
……
走到病區,趙原來到十三号床,翻了翻病人的信息,眉頭微微一皺,問旁邊的護士,“是不是有人改過藥單?
”
護士點頭,“肖醫生說這個病人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在用藥上進行了調整。
”
趙原皺眉,“抗生素早就該停了,都兩周了,繼續用下去會産生黴菌,到時候就麻煩了。
”
護士猝不及防地望着趙原,很少看到趙醫生會如此嚴肅。
趙原深吸一口氣,他并非想對護士發火,因為護士隻是執行人。
他生氣肖克更改自己的治療方案。
趙原朝住院總辦公室走去,恰好看到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入其内。
肖克見到女人之後,立即走到門口将門關上,與趙原四目相對,一瞬間肖克的眼神裡多了陰鸷之色,旋即擠出笑容,朝趙原微笑着點頭,然後輕輕地帶上了門。
趙原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
女人叫做伏春夏,是一家手術器械商的業務經理。
名義上是經理,其實就是一個業務員。
伏春夏的年齡不大,才二十五六歲,不過她很會打扮,隻要她出現,憑借靓麗的外表,活潑開朗的性格,立即變成全場焦點。
一個器械商想要進入天華醫院這種單位,肯定是要有過硬的關系。
器械商的老闆負責高層運作,至于下面的科室就交給伏春夏這種經理來維護。
畢竟醫院目錄下面有很多器材可以選擇,同一種器械有國外的也有國内的,國内的品牌就有幾十種。
伏春夏雖然才工作兩年,但她學習得很快,知道如何做好一個器械商業務代表。
她的角色更像是一個客服或者售後。
産品渠道已經建好,她需要動用手段,讓渠道保持順暢,提升産品的銷售額。
公司對他們這些業務員有銷售要求,達到指标才能不被扣錢,如果超出任務,就可以額外享受提成。
伏春夏每個月的任務都能超額完成,靠的不僅是外表,還有頭腦。
在接受培訓時,她對講師的一個觀點深以為然。
想要讓客戶心甘情願地使用你的産品,最為關鍵的是要融入進去,将自己變成對方的一員。
因此伏春夏和急診外科很多醫生都熟悉,日常會醫生們送上一些小東西,水果、奶茶、點心。
盡管肖克才是住院總,還不是主治醫生,但她看到肖克身上的潛力。
肖克成為主治醫生也就一兩年的事情,按照肖克的年齡以及科室對他的重視程度,最多十年以内,他就能成為副高,未來成為科室大主任,概率非常高。
一旦成為科室大主任,手中的權力就非常大了。
總而言之,肖克值得自己投入時間和其他。
人要将眼光放長遠,賭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十年、二十年。
肖克此人還是比較好相處的,他的家庭情況不是很好,因此在經濟上有需求。
但肖克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不可能讓自己毀在原則性問題上,伏春夏就另辟蹊徑,從他的家人身上入手。
她好不容易找到肖克老家的地址,逢年過節會給他老家郵寄一些東西。
甚至肖克的父母一度以為伏春夏是肖克的女友。
肖克一開始排斥伏春夏的行為,幾次找到她,讓她不要繼續這麼做。
但,伏春夏既然想要用糖衣炮彈擊穿肖克,又如何能輕易收手?
一來二去,肖克和伏春夏的關系更進一步。
趙原知道伏春夏不會停留多久,于是在外面等了幾分鐘,伏春夏拉開門的瞬間,看到趙原時眼神有些驚訝,旋即變得鎮定,面帶微笑,非常自然地打招呼,“趙醫生,你好!
”
“你好!
”趙原出于禮節,跟伏春夏點了點頭。
伏春夏朝趙原笑了一笑,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有些妖氣,眼中仿若藏着秋泓。
趙原等伏春夏搖曳婀娜的身姿離去,才緩緩走入房内。
腦中的畫面竟是,伏春夏穿着的肉色絲襪,小腿位置有一處殘破,破得極為詭異,卻讓人免不了胡思亂想。
伏春夏一直想要接觸一下趙原。
盡管趙原還是醫學生,不過他的能力是公認的,無論謝長天還是任敏都對他不吝稱贊。
如果說肖克未來會成為急診外科的大主任,那麼以趙原現在的勢頭,必定要更進一步。
伏春夏覺得要找機會單獨跟趙原聊聊,盡管以趙原現在的能力,還看不到什麼收益,但她覺得趙原早晚有一天會給自己帶來驚喜。
何況,趙原的顔值也長在伏春夏的審美上。
比起肖克那個方臉,要看起來舒服多了。
肖克知道趙原在門外,沒跟伏春夏多做交流,将她打發走。
肖克與伏春夏的關系沒那麼親密,彼此都是聰明人,知道對方在做什麼,需要什麼,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趙醫生,有事?
”肖克掃了一眼門口的趙原。
趙原開門見山:“十三号床的病人,已經用了兩周抗生素,為何還不停藥?
”
肖克淡定道:“已經兩周了嗎?
病人恢複有點慢,炎症情況反複出現,我就調整了用藥,也就一兩天的用藥,護士沒告訴你嗎?
”
趙原知道肖克在踢皮球,把責任推給了護士。
肖克是住院總醫師,有權限與資格調整趙原負責的病人用藥。
但正常情況,更改完畢要主動及時地通知趙原,但肖克明顯是有意選擇忘記此事。
如果趙原沒有經驗,查房不夠細緻,病人的情況惡化,最終責任還得落在趙原的身上。
此事看似不大,又被趙原提前發現,隻能算工作上交接出現小插曲。
但對病人而言,卻是極不負責的。
趙原眼神冰冷,“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為之。
”
肖克瞪大眼睛,佯作無辜,“别誤會嘛,你不要将事情想複雜。
”
目送趙原憤然離去。
肖克松了口氣,他害怕趙原過來揍自己一頓,畢竟這家夥幹過類似的事情。
趙原如今的心情想必很憋屈!
肖克嘴角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他如今的策略是,既然你不露破綻,那麼我就搞些小動作惡心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