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光明回頭了。

　　他俯視着秦舒，居高臨下的反問。

　　“任何事情都可以？
”

　　“可以可以！
當然可以！
”

　　秦舒找了梁光明那麼多次，好不容易等到硬石頭裂開一道縫隙，必須要抓緊這樣的機會。

　　她沖動好勝，但是也聰明。

　　從梁光明的這個反應裡，秦舒能看出來現在情況逆轉了。

　　不僅是她有求于梁光明，更是梁光明也有求于她。

　　秦舒雖然不知道梁光明要讓她做什麼事情，但是以梁光明的本性，反正殺人放火的事情絕無可能，可以大大方方的答應下來。

　　她也有了談判的籌碼。

　　“十次！
你必須跟我打十次！
”

　　秦舒相當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是打不赢梁光明的，隻能一次次的挑戰，總會有找到突破口、反敗為勝的機會。

　　“你不僅要跟我打架，還必須教我！
”

　　梁光明是全大院身手最好、最厲害的，秦舒如果能跟梁光明學習，進步肯定飛快。

　　這個叫做師夷長技以制夷。

　　跟梁光明學，又跟梁光明打！

　　“十次裡面，隻要我赢了一次，那就算我赢！
十次結束之後，都是你赢，我就幫你做任何一件事情！
”

　　秦舒大搖大擺的提出她的要求，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要求實在是過分了。

　　但是。

　　梁光明卻道，“成交，一言為定！
”

　　他不僅答應了，而且從肩膀上取下了書包，放到一旁的地上。

　　回頭對秦舒說。

　　“今天就來打第一次。
”

　　梁光明不僅應允，而且心急。

　　兩人的第一次打架，必然是秦舒慘敗。

　　梁光明雖有手下留情，但是秦舒還是受了不少傷。

　　傷痕累累的秦舒，轉頭去找了林玉蘭。

　　一邊感歎光明哥真是厲害，一邊堅信下一次赢的人一定是她。

　　她絲毫都沒注意到林玉蘭日漸複雜的神色。

　　自那之後，因為秦舒和梁光明約定打架和教學，所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大院裡，放學後，休息日……時常都可以看到兩人獨處在一起的身影。

　　一切的流言蜚語，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傳出來的。

　　畢竟梁光明的身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女孩子。

　　秦舒……應該算是女孩子吧？

　　周圍孩子們大多都在青春期，正是少年少女感情懵懂，對愛情充滿幻想的時候。

　　自然而然的，将梁光明和秦舒看成了一對。

　　其他人恍然大悟，原來梁光明不喜歡嬌滴滴的女孩，他喜歡秦舒那樣，英姿飒爽，能打能跑的！

　　關于這些流言蜚語，梁光明和秦舒全都聽到了。

　　兩人的反應如出一轍。

　　覺得可笑至極，因而不屑一顧。

　　梁光明：這丫頭是沖着要打死我來的，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再說，他有自己喜歡的人。

　　秦舒：我這輩子唯一喜歡的人就是外公和玉蘭姐，其他什麼狗屁男人，全都是我的手下敗将！

　　面對周圍孩子們的質問，梁光明和秦舒都是否認過的。

　　兩人相當默契的嫌棄對方，絕不承認這樣荒唐的關系。

　　然而。

　　他們越是解釋，越是讓人認定，認為這是他們商量好的，故意不承認。

　　畢竟……這些日子裡，他們還是能看到梁光明跟秦舒走在一起的身影。

　　少年少女，多麼的相配啊。

　　殊不知。

　　在他們的背後。

　　梁光明一次次的，把秦舒打趴在地上。

　　用手臂，用膝蓋，用身體沉重得力道，将不停反撲的秦舒，毫不留情的制服。

　　他不想動手打女人，但是這次意義不同。

　　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抓緊。

　　就這麼一次一次。

　　終于到了——第十次。

　　秦舒再一次被壓在地上，紮紮實實的壓迫，無法掙紮。

　　“你輸了。
”

　　梁光明松開抓着秦舒的手，往後退了幾步，拍了拍手心，好似嫌棄一般。

　　秦舒倒在地上，滿臉熱汗，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輸了……

　　徹徹底底的輸了十次……

　　前面九次，她在輸了之後，都會不放棄的反撲。

　　但是這一次，她輸得心服口服。

　　她打不過梁光明，恐怕這一輩子都打不過。

　　“說吧……你要我做什麼事情……”

　　……

　　那是某個周末。

　　梁光明如同小偷一般，第一次爬上了他盯着看了許多年的水管。

　　他利用牆壁上的幾個支點，如同空中飛人一般，懸挂在屋外的牆壁上。

　　剛好，靠近着二樓的某扇窗戶。

　　通過打開的窗戶，他能清晰聽到從窗戶裡傳出來的聲音。

　　在房間裡的是秦舒和林玉蘭。

　　秦舒正在高談闊論的說着她和梁光明打架的事情，說着梁光明是多麼的厲害，也說着她其實也不差，隻要再給她一點機會，她一定能夠赢得。

　　她是能把梁光明打趴在地上的！

　　呵呵。

　　梁光明在窗戶外面，發出了冷笑。

　　秦舒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赢他。

　　兩個女孩親密交談，持續了許久許久。

　　期間林玉蘭開口說話的時間不多，但是她的聲音，總是被梁光明輕易的捕捉到，并仔細傾聽，甚至忘記了時間。

　　許久許久之後。

　　秦舒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了話題。

　　“玉蘭姐，你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你喜歡什麼樣的？
”

　　彼時。

　　梁光明和秦舒的流言蜚語，已經傳得滿大院都是，林玉蘭相信了。

　　秦舒突然的問題，林玉蘭下意識的心虛，無法看向秦舒。

　　她轉開了眼，也就忽略了秦舒的臉上，一樣有心虛的神色。

　　因為——這就是梁光明讓秦舒做的事情。

　　他讓秦舒用最好朋友的身份，去打聽林玉蘭有沒有喜歡的人，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秦舒因為輸了打架，不得不幫梁光明來套話。

　　看起來是兩個人的對話，實際上是三個人的複雜心思。

　　梁光明就在窗外，隔着牆壁，無聲的偷聽着。

　　一開始，林玉蘭逃避了秦舒的問題，但是秦舒纏着她，不停的問，不停的問。

　　“玉蘭姐，你這麼溫柔，肯定不喜歡那種兇巴巴的人對不對？
能夠讓你喜歡的男孩子，首先要長得好看，然後要人品好，成績好，最好脾氣也好了，這樣才跟你合适，是不是？
”

　　秦舒說着……說着……突然發現，她的這些要求，跟某個人相當的契合。

　　“……我的媽呀！
我說的怎麼跟孟臨州那麼像？
”

　　不多時。

　　窗戶裡，傳出了讓梁光明心弦跳動的聲音。

　　林玉蘭輕柔的語調，緩緩說着：“是挺像的，像臨州哥一樣的男孩子，挺好的。
”

　　秦舒追問着，“玉蘭姐，你喜歡那樣斯斯文文的男孩子嗎？
”

　　“……喜歡吧……”

　　那是林玉蘭的聲音。

　　喜歡……

　　她喜歡孟臨州。

　　這個念頭，就這麼深深的刻在了梁光明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