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新年快樂！
”

　　“裴爺爺，新年快樂！
”

　　“石頭叔叔，新年快樂！
”

　　屋外，時不時的傳來鞭炮的爆炸聲，不似煙花那麼燦爛，但是充斥着快樂的氣息。

　　屋内，滿桌子的飯菜散發着袅袅的熱氣，整個空間裡充斥着濃郁的香味，以及散不開的熱氣。

　　厚厚的外套脫下，露出早已經穿在身上的新毛衣，又柔軟，又溫暖，映襯着每個人臉上的開心笑容。

　　手裡的杯子高高舉起，重重碰杯。

　　一聲一聲說着新年快樂，所有的情緒在這個時候達到頂峰。

　　團圓的年夜飯，江柔不僅邀請了宋岩，還邀請了裴軍醫。

　　四個大人，三個小孩，把不算很大得餐桌，圍成了一個圈，人挨着人。

　　其中最擁擠的，必然還是滿桌子的飯菜。

　　從雞鴨魚肉，到煎炒烹炸，哪怕周重山已在說着不要讓江柔太辛苦，但是過年哪裡能不好好的慶祝一下，依舊是做了滿滿一桌子。

　　“江丫頭，今天辛苦你了，年三十的日子，還要招待我這個老頭子。
”

　　裴軍醫朝着江柔，提了提杯子，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表示了感謝。

　　他原本都想着，年三十他要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倒不如到軍營食堂裡，跟不能回家的小士兵一起吃年夜飯。

　　怎麼都沒想到，江柔從小年夜開始，就提前邀請了她。

　　宋岩緊接着說道。

　　“嫂子今天可忙了！
一下午的時間都在廚房裡，我喊她出來她都不肯出來，一定要給我們做這麼多飯菜。
嫂子，多虧你了，讓我過了一個像樣的年。
”

　　這兩人的熱情，已經讓江柔難以招架了。

　　沒想到連周重山也說。

　　“媳婦兒，辛苦了。
”

　　不僅是今天辛苦了，更是這一年都辛苦了。

　　這一下子，剛剛放下的茶杯，又重新拿了起來。

　　江柔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幾個人再一次碰杯。

　　周小花瞧見了之後，立馬擡起她的小手，搶着說道。

　　“媽媽，我也要，我也要！
”

　　江柔把茶杯轉了個方向，周小花輕輕的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丫頭開心了，捧着她的小杯子，又朝着周小川和劉根生的方向。

　　“哥哥，幹杯~”

　　[]~(￣▽￣)~*

　　年三十的晚餐，在這樣快樂的氛圍中，漸入佳境。

　　周重山難得喝了一些酒，同時給裴軍醫和宋岩倒酒。

　　裴軍醫自從退休後，每次晚飯都會喝上幾口。

　　但是偏偏在今天。

　　他擺擺手，拒絕道，“老頭子我晚上還要守夜跨年，今天不喝酒了。
”

　　被裴軍醫拒絕就算了，竟然連宋岩都拒絕了。

　　“周團，我也不喝。
”

　　周重山疑惑問道，“你明天又不值班，怎麼？
戒酒了？
”

　　宋岩年輕藏不住事情，更何況是在周重山的面前，更是不敢說謊。

　　他支支吾吾的為難開口，“我……我晚上回去還要寫信。
寫信要保持清醒，不能喝酒。
”

　　寫信？

　　周重山這下是更疑惑了，什麼時候不能寫信，專門挑大年三十。

　　倒是江柔一下子聽懂了。

　　她笑着說道，“宋岩，好好寫，我等你的好消息。
”

　　“嫂子，我一定好好寫！
”

　　見狀如此。

　　周重山也不再問，還把酒瓶子收了起來。

　　他本身不怎麼喜歡喝酒，而且江柔懷孕之後，對氣味敏感，要不是今天日子特殊，他根本滴酒不沾。

　　這下是剛好了，大家都不喝。

　　屋外也是夜色越來越深，屋内氣氛越來越熱烈。

　　一頓飯，熱熱鬧鬧的，吃了差不多三個小時。

　　宋岩吃飽了飯，實在是待不住，第一個落跑。

　　“周團，嫂子，真是對不住！
我真的要回去了，祝你們新年快樂！
我們明年見！
”

　　他心急着要回去寫信呢。

　　裴軍醫沒有喝酒，但是在站起來的時候，還是晃晃悠悠的。

　　“我一個老頭子也不打擾你們了，這頓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等我們明年再見。
”

　　他手裡拄着拐杖，轉身離開時，看了江柔一眼。

　　江柔朝着裴軍醫點點頭。

　　屋門打開，屋外的寒風瞬間吹在身上，裴軍醫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慢悠悠的往外走。

　　等他身影逐漸消失之後。

　　江柔驚呼了一聲。

　　“啊……裴軍醫的圍巾沒拿，這麼冷的天，萬一凍了可怎麼辦啊？
”

　　這邊剛說着話，那邊劉根生已經先一步開口。

　　“交給我，我給裴爺爺送過去。
”

　　“好，根生，你出門前把外套穿好，帶上帽子，别凍到了。
”

　　“嗯，我去去就回來。
”

　　劉根生穿上了外套，戴上帽子，雙手抱住裴軍醫“落下”的圍巾，朝着裴軍醫離開的方向，跑着追了出去。

　　這期間，周重山隐隐約約看出來了一些。

　　他轉頭看向江柔，眼神裡帶着疑問。

　　江柔一面笑着，一面朝着他點頭。

　　時機成熟了，就是今天。

　　另外一邊。

　　劉根生很快追上了裴軍醫，把圍巾交給了裴軍醫。

　　他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陪着裴軍醫回家。

　　幫裴軍醫開門，倒熱水，鋪床……

　　正忙碌着，裴軍醫喊住他。

　　“根生，别忙了，過來陪爺爺說說話。
”

　　“好。
”

　　劉根生立馬放下了手裡的事情，走到了裴軍醫面前。

　　裴軍醫此時眼神清明，紅光滿面，認真無比。

　　他今天晚上不喝酒，為的就是這個時候。

　　“根生，我收你為徒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這些時間來，你覺得怎麼樣？
喜歡跟着我學東西嗎？
”

　　“喜歡的。
裴爺爺懂好多好多，我現在隻是學到了一點點，想一輩子學下去。
”

　　“一輩子啊……哈哈哈……”裴軍醫笑了笑，彎下身，跟劉根生湊得更近了一點，“根生，那你願意當我的孫子嗎？
”

　　劉根生一下子愣住了。

　　裴軍醫則繼續緩緩說道。

　　“根生，這些日子來，我很喜歡你。
你性子踏實，勤勞，又肯吃苦，是難得的好孩子。
以後我們當一家人，我是爺爺，你是孫子，就像你跟之前的那個爺爺一樣，你說好不好？
”

　　“爺爺……”

　　劉根生仰頭看着裴軍醫，呆愣着久久無法回神。

　　是爺爺……

　　他的爺爺嗎？

　　小小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眼眶已經先冒出了淚水。

　　“好孩子，怎麼哭了啊？
今天可是年三十，不能哭的。
你要是願意，就點點頭，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煩，我會跟江丫頭去說。
”

　　裴軍醫年邁粗糙的手，摩挲着劉根生的臉龐，替他擦着眼淚。

　　這種觸感，就像是曾經的老瞎子，一模一樣。

　　劉根生一下子哭得更兇了。

　　他嗚咽着，點頭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