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看着風夫人一臉認真,好笑的說道:“行啊,半個月就半個月。
”
風夫人也笑了笑,并沒有多說什麼,起身便離開。
“風家人真有意思。
”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林陽搖頭笑了笑,不以為意。
自己本來就是開玩笑而已,風家雖是雲州魁首,但杜家傳承千年,哪能說滅就滅?
不過這個師娘,确實挺有意思。
接着林陽也起身離去。
現在風烈跟李仲落在了風家手中,就讓風家審問好了,以風家的手段,怎麼都能有點收獲的……
可是當他走出醫院之時,他卻見到,杜青松正在門外等候,臉色焦急。
此刻看到林陽後,他臉色有些微妙的說道:“我父親來了,想見你。
”
林陽頓住腳步,片刻後,笑着點點頭:“帶路。
”
杜青松不廢話,沉着臉就帶林陽而去,也沒帶随從,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見你幹什麼。
”
“但你是石中玉的弟子,應該不會有事。
”
他那謹慎陰沉的樣子,仿佛要見的不是他的親生父親,而是什麼危險人物一般。
但林陽倒也理解。
杜青松的父親,名為杜嶽,也是當代的杜家家主。
他那一身八品天境的修為,在雲州而言,也算數得着的,跟未曾突破前的曹冢虎并列。
而且他跟杜青松一樣,當年是從一衆家族子弟中厮殺出來的,性情頗為陰戾。
但林陽想着這些的時候,就走到了一處距離醫院很近的茶樓前。
走進茶樓,這裡卻已經被包場,偌大的二層茶樓中,陳設簡單,隻有一桌,兩椅而已。
一個中年人在倒茶,他看上去四十些許,姿态沉穩而又厚重,竟是絲毫看不出什麼傳說中的陰戾氣質。
看上去保養得當,像是個富貴閑人,完全看起來有練武痕迹。
但林陽卻知道,這是肉身洗練到極緻,返璞歸真的表現。
對方距離突破九品天境,恐怕也就隻差一步而已。
“林賢侄來了,坐。
”
杜嶽姿态從容,看到林陽,露出淡笑,給林陽親自倒了一杯茶水。
林陽笑了笑,也就坐下。
而杜青松則是站在了杜嶽身後,面無表情。
此刻,杜嶽看到毫不怯場的林陽,笑了笑說道:“聽青松說過,他能在武道大會得到名次,主要是靠你,說起來,我杜家欠你一份人情。
”
林陽搖了搖頭,笑道:“杜家主說錯了,其實,您是欠我兩份人情。
”
“哦?
”杜嶽看着林陽,露出越發和氣的笑容:“何出此言?
”
但不知為何,看到自己父親露出這和氣的笑容,杜青松卻身軀緊繃,拳頭緊握起來。
“您還不知道嗎?
”林陽笑了笑說道:“您派來給風烈治病的李仲,是殒巅六道的人,好在,被我給揪出來了。
”
這話落下,杜青松臉色大變。
而杜嶽也微微一怔,跟着緊皺眉頭:“竟有此事?
”
林陽看着他的臉色,讀心術開啟。
“這麼說來,我杜家倒是真要多謝謝你了。
”
杜嶽頓了頓,繼續說道:“武家那邊,我已經替你打過招呼。
”
“你跟武峰的恩怨,就此了結,哪怕是武家老祖,也不會再追究,另外就是風動家人那邊,我也替你安撫好,你也不必再擔心有人報複你。
”
“另外,我會給你一張杜家的令牌,拿着這令牌,相信很少會有人敢再跟你作對。
”
杜嶽緩緩說着,杜青松卻是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安。
以杜嶽的性格,怎會如此大方?
他總覺得不對勁……
“多謝杜家主,但我幫杜青松,揭穿李仲,隻是随性而為,倒也不求杜家的回報。
”林陽笑了笑說道。
這時,杜嶽微笑說道:“這不隻是回報,也是補償。
”
“補償你……退出武道大會。
”
林陽眉頭微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退出武道大會的?
”
“年輕人,非要我把話說的這麼直嗎?
”
杜嶽手指輕點桌面,緩緩說道:“也許你不知道,這次武道大會,對我杜家來說意義非凡。
”
“我杜家需要一個第二名的名次,現在,名次已經有了,你繼續參加,可能會是第二?
那會将我杜家的名次擠下去啊……”
“你還年輕,還有機會參加下一次武道大會,不如這次退一步,好人做到底,将機會徹底讓給我兒。
”
好大的臉……
林陽啞然失笑,下次武道大會,還會有上州勢力來挑選弟子?
這杜嶽是在哄小孩呢。
别管自己給杜青松讓名次,是出于什麼動機,表面上都是對杜家好,現在對方還舔着臉真就把杜青松那名次,當成杜家自己的東西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
”林陽反問。
杜嶽似是沒想到這回答,疑惑的笑道:“你之前給我兒讓名次,不是在對我杜家示好嗎?
”
“我給的,您能拿,我不給,您不能要。
”林陽微笑的跟他對視。
杜嶽輕點桌面的手指停下來,目光微眯,凝視林陽,仿佛是夜枭在冷視。
瞬間,現場氣氛緊張起來。
杜青松額頭冒出冷汗,幾次動了動嘴唇,卻還是沒說話。
片刻後,林陽一笑,起身說道:“杜家主,我還得修煉,在武道大會上奪魁,就先走了。
”
說完,他起身就走。
杜青松有點慌張,連忙去送客。
“賢侄,我讓你走了嗎?
”
杜嶽突然重重放下茶杯,眼睛盯着林陽,衣袍無風自動。
一股無形的恐怖壓力,猛地降臨,使得桌面上的茶水都在微微搖晃起來。
杜青松臉色驟然蒼白,背後被冷汗打濕。
林陽轉身望向他,目帶譏諷之色:“杜家主,你什麼時候有資格,教我做事了?
!
”
在八品天境的壓力下,林陽挺然屹立,如壓不到的傲雪古松,目光冷然,銳利的盯着對方!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啊。
”
“我好聲好氣的跟你商量,哪怕石院長也會對我尊敬以待,年輕人,你可比石院長都厲害啊……”
杜嶽緩緩起身,原本沉穩的臉龐,竟帶有絲絲戾氣,目光如枭,如刀子般刮過林陽身上,說話透着一股寒氣。
剛才隻是他的僞裝,現在這幅陰戾模樣,才是真正的杜嶽!
林陽渾不在意的笑了笑,便是擡腳走了出去。
杜青松臉色尴尬的,給他送了出去,苦着臉說道:“你這次真把他惹惱了,他這人做事不計後果的……”
他想勸勸林陽,收斂點,别那麼狂。
林陽淡淡說道:“記得讓你爸按時吃藥。
”
杜青松無奈的歎了口氣,微微點頭,便回到了茶樓,給杜嶽倒了一杯茶水,斟酌着說道:“父親,林陽背後有石中玉護着,不能動啊……”
杜嶽即将要喝茶時,動作微微一頓。
這讓杜青松心頭緊張起來。
好在杜嶽開口淡淡說道:“有些事,我早就知道,但一直沒告訴你。
”
“嗯?
”杜青松心都揪起來,盯着杜嶽手中那杯茶水,心頭顫抖。
杜嶽喝下一口茶水,淡聲說道:“這次武道大會隻是一場真正盛會的前奏而已,真正的天才,會在不久後紛紛現世。
”
“韋青帝,還有一個神秘高手會出現,唯有在武道大會取得前兩名,才有卷進這場盛會的資格,也就有了……争奪某些好處的資格。
”
聽到這話,杜青松驚訝連連。
“所以說,林陽太可笑,他還真以為自己那點實力就了不得了,卻不知道真正的大鳄都潛伏在水面下,他,不值一提!
”
杜嶽冷笑,目光中閃動冷色說道:“杜三。
”
“在。
”
一個無聲無息的人影,出現在了他身後,長相平平無奇,氣質刻闆,長相普通,扔在人群中都認不出。
但這,卻是最适合為家族幹髒活的人。
“我不想看到林陽參加武道大會。
”杜嶽淡淡說道。
“是。
”
杜三悄無聲息的消失。
而杜青松瞳孔微縮,杜三,年輕時也是杜家的天才,曾經是杜嶽的競争對手,後來成為一位六品天境!
地位類似于風家的守夜人!
他還沒有失手過一次!
林陽這怎麼應付?
他下意識的想給林陽通風報信,但又一想,要是林陽有了防備,那自己豈不是就暴露了……
“石中玉要是查出來……”他急切說道。
“石中玉又如何?
!
”
杜嶽将杯子中的茶水喝盡,目露冷意的說道:“機會,我給過了,他不珍惜,那就隻能去死!
石中玉不在他身邊,正是殺他的最好機會!
”
而此時。
林陽已經是朝着自己的車輛停放處而去。
那裡,還有一場真正的大戰,在等待着他。
“可惜沒有足夠濃度的毒藥啊,沒法直接幹死杜嶽……”
林陽嘀咕着說道,八品天境的身體素質太強了點,自己手裡那點藥材的毒性不太夠。
看來,得想辦法再搞點猛料了……
而就在他想着這些的時候。
在暗處,卻有一雙陰冷的眼睛,在背後盯着他。
現在林陽走過的商業街很熱鬧。
杜三順着人流前進,融入人群中,漸漸靠近林陽,手指指甲上,泛起了些許的鋒銳之意,宛如利器。
幾十年的殺手生涯,他早已練就了跟目标擦肩而過,就殺敵于無形的技法。
二十分鐘後,林陽會覺得身體有微微不适。
一個小時後,林陽會覺得内髒有些許的痛楚。
直到半夜,他會吐血而死,但卻不會有人懷疑到自己身上……
這,就是身為雲州殺手王者,六品天境的自信!
可就在他要靠近林陽的時候,人群中,卻有一個美婦人,站在人流中,目光平靜的看着他。
人流來來去去,美婦人站在那裡臉色平靜,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行人,除了漂亮也沒什麼出奇的。
但她擋在了杜三殺林陽的必經之路上。
杜三腳步頓住,盯着對方看了半晌,有些沉默,轉過身就要離去。
可是當他轉過身一看,美婦人就站在他前面不遠處。
杜三額頭有一滴冷汗落下,臉色微微蒼白,真氣灌注腳下,身軀化為一道殘影,周圍行人都無法察覺時,他已經從這處商業街跑到了一處湖邊。
正當他呼吸急促之時,突然目光驚恐的一縮。
那美婦人站在煙波浩渺的大湖前,周身籠罩在若隐若現的湖水霧氣中,一雙眸子也平靜如湖面,但那平靜的目光,卻讓杜三覺得渾身發冷。
“前輩,我不認識您,我如果有得罪過您的地方,我留下一隻手,能别追我了嗎?
”
他艱難的說道。
自己是六品天境,速度更是能跟八品天境相比,他不敢想,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境界是有多恐怖……
“沒人追你。
”美婦人淡然說道:“是你一直在原地轉圈而已。
”
話音落下,周圍的空間仿佛化為玻璃,瞬間碎掉,湖水消失,若隐若現的叫賣聲傳來,露出了世界真實的一面!
高樓大廈,人聲鼎沸,小攤上的食物香味傳來。
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是還站在那條熙熙攘攘的商業街上,自始至終紋絲不動!
前方,林陽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
周圍路過的人還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唯有美婦人,自始至終站在他面前,那雙平靜的眸子,此刻卻浩瀚如星空,蘊含着神秘的光芒,容納萬千秘密。
一眼,千年。
“星羅幻境!
是,是您?
!
”
此刻,杜三聲音顫抖着輕聲說道:“不知小人何處得罪,夫人竟親自動手。
”
風夫人淡聲說道:“林陽交代的。
”
林陽?
杜三懵了。
林陽憑什麼安排風夫人做事啊……
我沒有聽錯嗎?
還是說我還在幻境裡?
這時,風夫人卻沒有理會他,腳步從容,跟他擦肩而過。
“第一個。
”
杜三原本眼中滿是恐懼之色,仿佛全身生命力瞬間被帶走,他身軀僵硬的直挺挺倒在地上,沒了氣息,頓時讓人群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有人手忙腳亂的打着救護車電話。
而在混亂的人群中,風夫人眺望向茶樓方向,眼中仿佛有星光化為的風暴在旋轉,輕聲道:“第二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