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并不知道蕭枕被她氣走後,竟然深更半夜跑去了端敬候府找宴輕,她心很大地回屋後洗洗睡了。
第二日,吃過早飯後,她一邊翻弄着堆積的帖子,一邊對琉璃說,“今日約秦桓,我有事兒找他。
”
琉璃看着淩畫,“還用以前威脅的法子嗎?
怕是不管用了。
自從秦三公子被您吓了一回又一回,心态崩潰後,也跑去做纨绔了,大有那麼點兒不管不顧的架勢,如今安國公府老夫人的家法都不太管用了。
”
淩畫好笑,“就直接問他,想不想悔婚?
若是想,就來淩家找我。
”
琉璃差點兒噎住,扔了桂花糕,喝了一大口水才順暢了,“小姐,您要來真格的?
”
“嗯。
”
琉璃憋了一會兒,“昨日二殿下很是生氣,不同意小姐您嫁宴小侯爺。
”
淩畫嗤了一聲,“這麼多年,我慣的他,為他做牛做馬不說,連我的婚事兒也插手管了。
我欠他的是命,不是婚。
”
琉璃:“……”
好吧,小姐說的也有道理。
她咳嗽一聲,“要請秦三公子來家裡嗎?
他怕狗。
”
自從知道秦三公子怕狗,小姐将府裡各處都安排了狗兵,前院、後院、花園等等,一頭頭狼犬,高大威猛,一起叫起來時,震耳欲聾。
幸好淩家占地面積大,養這麼多狗也不妨礙街坊四鄰,否則小姐養這麼多狗擾民早就被人告到衙門了。
秦三公子自從被吓了一回,已有一年不敢踏進淩家門了。
“我竟忘了。
”淩畫有一年沒見着秦桓了,他也不敢往她跟前湊,巴不得她想不起來他,她改口,“聚賢樓吧!
約在中午。
”
琉璃點頭,派人将帖子送去安國公府給秦桓。
秦桓也在昨日程初請客之列,他酒量不太好,喝到一半便喝多了,被随從擡回了安國公府,半夜渴醒了,起身灌了一氣涼水後,忽然想起了他的未婚妻,郁悶的睡不着了,直到天亮,才又迷迷糊糊睡去。
淩畫的帖子一如既往地很規矩地送去了安國公老夫人處,老夫人見淩畫派人送帖子來,很是高興,拿了帖子親自去了秦桓的院子。
秦桓還沒起榻,老夫人看了一眼天色,動怒,“都什麼時候了?
怎麼還沒起?
去叫醒他!
”
伺候的人立即進屋把秦桓喊醒。
秦桓後半夜沒睡,如今剛睡着被喊醒,精神不太好,給老夫人見禮,一副困倦不已的樣子。
安國公老夫人伸手指着他,“你呀你,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
像什麼樣子!
”
秦桓規矩地坐着,面上恭敬地聽着,心裡猛打瞌睡。
安國公老夫人本想訓斥他,但覺得他這副樣子去見淩畫怎麼行?
怕會被淩畫嫌棄死,怎麼也要給他時間讓他好好拾掇拾掇,于是,将訓斥的話壓下,将帖子遞給他,“淩畫剛剛派人送來的帖子,約你今日在聚賢樓用午飯,你趕緊收拾收拾,别讓她久等。
”
秦桓聽到淩畫,脊背瞬間挺直,瞌睡一下子醒了,“淩畫?
”
她她她……約他做什麼?
“你好好表現,争取今年讓淩畫吐口,把婚議了。
”
秦桓激靈一下子徹底沒了困意,“我不去!
”
安國公老夫人一拍桌子,中氣十足,“你敢!
”
秦桓梗着脖子,“祖母,我不要娶她。
”
“再說這種話,我抽爛你的嘴!
”
秦桓不甘心,“二哥和四弟都沒議親呢,您換個人娶淩畫就不行嗎?
”
“不行。
”安國公老夫人道,“她娘當初與你娘指腹為婚,沒定下别人,豈能更換?
你說換就換,淩畫樂意嗎?
你以為如今我們安國公府還有資格跟淩家讨價還價?
”
秦桓快哭了,“我怎麼這麼倒黴。
”
“你閉嘴!
”安國公老夫人恨鐵不成鋼,“你倒黴?
你問問滿京城的所有人家加起來,有哪一家不想和淩家結親?
就你這副樣子,若不是陛下看在咱們安國公府以前的功勳上,給面子的沒提讓淩畫悔婚,淩畫沒準就成了皇子妃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
秦桓頹喪,“她養狗,好多狗,好兇好兇的。
”
“你一個大活人,怕什麼狗!
”安國公老夫人腦瓜仁疼,“你多帶些人在身邊,再說了她今日約你在聚賢樓,怎麼會帶着狗去?
”
“我不想見她。
”
“由不得你。
”安國公老夫人站起身,吩咐左右,“趕緊給你們家三少爺好好洗吧洗吧收拾收拾,伺候的幹淨整潔點兒,别誤了時辰,早點兒出門,出了差錯,拿你們試問。
”
伺候的人齊齊應是。
秦桓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下人們拖着拽着他忙活起來,比大姑娘上花轎,皇帝寵幸妃子還要隆重緊張。
秦桓幾次都想暴走,可惜,他走不了,在這個家裡,老夫人的話就是天,隻要老夫人下了命令,就沒人聽他的。
秦桓覺得自己脫了一層皮,就在他琢磨着淩畫那麼愛美,愛一切美好的事物,他是不是把自己這張臉刮花了,她就不會嫁給他了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秦三公子,我家小姐說了,問您想不想悔婚?
若是想,就去聚賢樓找她。
”
秦桓猛地轉身。
一個黑衣人立在他身後,木着一張分外俊秀的臉。
這人叫雲落,也是秦桓的噩夢。
自從淩畫十三歲那年敲登聞鼓告禦狀後,聽說他家沒趁機悔婚,就派來了一個人,這人是經過了他祖母同意過了目的,作用是日常盯着他别鬼混,比如,沾染丫鬟,流連青樓紅粉之地等。
天知道他那時也才十三,還什麼都不懂呢,就被未婚妻看管起來了,而且,他祖母還沒意見。
這一年,不知道淩畫是對他放心了還是怎地,将人調走了,他才能喘口氣,今日又出來了。
不過……
他盯着雲落,後知後覺的一臉歡喜,“你是說,她找我商議……悔婚的事兒?
”
“嗯。
”
秦桓激動了,“走,現在就走,我提前去等着她。
”
他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