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看着那信鴿飛走,有點兒心癢癢。
他問雲落,“這信鴿是你自己養的?
還是她給的?
”
雲落看着宴輕,“主子命人馴養了一批信鴿,因信鴿飛的不高,容易被人射下來,也飛不太遠,所以,尋常無關緊要的傳話,可以用信鴿來代替。
”
言外之意,别的秘密就不能用信鴿了,靠不住。
宴輕依舊心癢癢,“養信鴿與養鳳頭鹦鹉,哪個更容易?
”
雲落沉默了下,想起小侯爺養的那隻鳳頭鹦鹉,實在太可憐了,不給他唱曲子,就沒有好吃的,鳳頭鹦鹉為了一口好吃的,據說時常懷疑鳥生,隔三差五就被小侯爺訓斥的洩氣自閉。
他誠然地說,“養信鴿更容易些。
”
主要是信鴿會活的容易些,總不至于落得跟鳳頭鹦鹉一樣的地步,畢竟,信鴿不用學唱曲子,鳳頭鹦鹉如今被小侯爺養的,就算放出鳥籠子,都隻會圍着端敬候府院牆飛,不會往外面看看大千世界了。
尤其是,鳳頭鹦鹉飛去廚房,看見了好吃的,就給廚子唱曲子,廚子高興,就偷偷喂給給它好吃的。
它已經把唱曲子當做鳥生職業了!
宴輕問,“她還養了别的嗎?
”
雲落點頭,“養了一批鷹使。
”
宴輕感興趣,“是什麼品種的鷹使?
”
“大漠孤鷹。
”
宴輕眼睛發亮,“這個是不是難訓?
”
雲落點頭,“有專門的馴鷹人。
”
宴輕琢磨着,“若是我找她要一隻鷹,她給嗎?
”
“給!
小侯爺要什麼,主子都會給。
”雲落肯定地說。
宴輕:“……”
他頓時有點兒心情微妙,果斷閉了嘴。
程初在一旁看着倆人低聲說完話,宴輕的表情很是奇異,他走過來緊張地問,“宴兄,怎麼了?
是不是有什麼變化看不成雜耍了?
”
“沒有,安你的心。
”
程初安心了,沒有就好。
今日的桂霞樓,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很幹淨,沒有閑雜人等,享受最高級的包場待遇。
掌櫃的和小夥計們将宴輕與一衆纨绔都安排到了最好觀賞位置不說,還精心地準備了瓜果茶點。
程初好奇,“掌櫃的,這一天包場,要多少銀子?
”
掌櫃的頓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頭。
“二十萬兩?
”程初猜測。
掌櫃的點了一下頭。
程初倒吸了一口氣,“桂霞樓這麼黑心的嗎?
包場一天,也太貴了吧?
”
掌櫃的不贊同,“程公子說錯了,桂霞樓并不黑心,十萬兩要給郭家班子一天的出場費,另十萬兩作為桂霞樓一天你流水銀,是要這個數。
這還是看在淩小姐的面子上,否則,二三十萬兩也不見得能讓郭家班子再多留一天。
郭家班子是十分講究信用的。
”
程初閉了嘴,忽然覺得二十萬兩真不多了。
宴輕坐在最好的包廂裡,對面是最好的最近的看台位置。
他坐了一會兒,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了聽說許子舟那天也沒能先巡城司一步給他娘訂到位置,今兒淩畫給他包場,自然也不會請許子舟他娘,老太太也是看不上的。
而淩畫這幾日晚上天天去京兆尹大牢,教許子舟下棋不說,還要将他推上京兆尹的位置。
如今就是四品的绯袍高官,再升職京兆尹府尹,便是後梁最年輕的三品大員。
他念頭一閃而過,對身邊的端陽吩咐,“你去京兆尹,問問許少尹,我未婚妻在桂霞樓給我包場看郭家班子的雜耍,他家老夫人可願意來湊個熱鬧?
”
端陽震驚了,“小侯爺,您什麼時候跟許少尹有這麼好的交情了?
”
宴輕揚眉,“就憑我被人刺殺受傷了,許少尹如今在查這個案子?
如此辛苦,不該理應表示一下嗎?
”
“該,我這就去。
”端陽轉身去了。
宴輕忽然又想起那日在蹴鞠場出來遇到沈怡安,年輕的大理寺少卿風采翩翩。
他轉頭對程初說,“我讓人晚點兒開場,你去大理寺一趟?
”
程初驚恐,“宴兄,你讓我去大理寺做什麼?
”
“不是讓你去報案,是讓你去問問沈怡安,他弟弟愛不愛看雜耍?
若是愛看,就來這裡。
”
程初更驚恐了,“宴兄,你要拉沈少卿的弟弟來做纨绔?
不要啊,沈少卿十分疼他弟弟,他弟弟身子骨弱,咱們纨绔一個個的都抗摔耐打,他弟弟還是算了吧!
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兒,沈少卿是天子近臣,前途無量,咱們可惹不起啊。
”
宴輕無語,“你想的太多了,就是讓他弟弟來看個雜耍而已,沒拉他做纨绔。
”
程初松了一口氣,但還是納悶,“你怎麼想起沈少卿的弟弟來了?
”
宴輕頓了頓,“我未婚妻時常去大理寺麻煩沈少卿,我想起他的好,回饋一二,不是應該的?
”
程初:“……”
他連忙說,“是是是,是應該的,兄弟我這就去。
”
他轉身拉了門口的一個小纨绔陪着他一起去了。
端陽到了京兆尹,很容易就見到了許子舟,他正在查這些年京兆尹關于綠林作案的卷宗。
黑十三自從那日将淩畫扔下煙雲坊二樓便沒了蹤迹,許子舟懷疑,他并沒有出京,一定是藏在京中哪裡,可惜,京中太子勢力盤踞,很多地方京兆尹都沒法伸進手去查。
他想着淩畫大約也不是一定要擒拿住黑十三,淩畫要對付的隻是東宮太子而已,所以,這些天,與他下棋,一句不提黑十三,隻用此事來謀算東宮和溫家,進而給他謀劃京兆尹的位置。
她真是看的很透,大約也是知道,短時間内,拿不住黑十三,也沒法在東宮勢力的範圍内伸進手去,索性不去做。
端陽來找他,許子舟意外了一下,放下卷宗,見了端陽。
端陽道明來意後,許子舟也愣了愣,“宴小侯爺這是……”
何意?
難道是察覺了他對淩小姐的心思,特意來敲打他?
宴小侯爺是這樣的人嗎?
端陽意會,給他解惑,“小侯爺說許少尹如今查案辛苦,小侯爺的傷勢全仰仗許少尹拿住賊子了,小侯爺聽說許少尹沒給家裡老夫人訂到位置,今兒桂霞樓包場,老夫人若是不在意兄弟們鬧騰的話,不如就請老夫人一起湊個熱鬧。
”
許子舟沉默了下,在心裡權衡片刻,還是收下了宴輕遞過來的好,“多謝宴小侯爺,我派人去問問家母,若是她願意,就前去桂霞樓叨擾小侯爺了。
”
端陽點點頭,“許少尹客氣了!
”
與此同時,程初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沈怡安正在與大理寺卿議事,聽書童禀告程公子來找,沈怡安也疑惑了下,出了議事廳。
程初見了沈怡安,撓撓頭,拱拱手,“沈少卿,淩小姐給宴兄在桂霞樓包場看郭家班子的雜耍,宴兄讓我來問問,沈少卿的弟弟愛不愛看雜耍,若是愛看,就去桂霞樓。
”
沈怡安微訝,“宴小侯爺特意請程公子來問在下?
”
“是呢!
”程初也給沈怡安解惑,順便自己加了點兒戲,“宴兄說,嫂子是不是時常來大理寺麻煩沈少卿?
宴兄借花獻佛替嫂子還沈少卿個人情?
當然,這人情也不是隻靠看個雜耍就能還的,但慢慢來,大家有來有往互相幫助嘛。
”
沈怡安微笑,“看來小侯爺很滿意這樁婚事兒?
”
否則,淩畫的人情,他幹嘛幫還?
到底是真還人情,還是特意讓人告訴他,他與淩家的關系,淩畫已告訴他了?
他這是表個态?
程初點頭,連連說,“滿意啊,嫂子多好,宴兄自然滿意,滿意極了!
”
反正,兄弟們都很喜歡這個嫂子!
沈怡安笑,颔首,“好,替在下謝謝宴小侯爺,在下這就讓人送舍弟去桂霞樓。
”
程初任務完成,很高興沈怡安給面子,“好嘞,我們會好好照顧好沈小弟的,沈少卿放心。
”
沈怡安自然放心,若他猜測的不錯的話,淩畫今兒應該也會去桂霞樓與宴輕一起看雜耍,有她在,他的弟弟自然不會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