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坐着轎子出了宮門,下了轎子,上了馬車。
琉璃對她問,“小姐,您還好吧?
”
“還好。
”淩畫靠着車壁坐下,“陛下将蕭枕留在皇宮治傷解毒,這是好事兒。
”
琉璃也覺得是好事兒,“曾大夫如今在給二殿下治傷解毒?
咱們用不用等等曾大夫一起回府?
還是再派人來接?
”
“不用。
”淩畫搖頭,“陛下會派人保護好曾大夫的。
”
琉璃放心了。
淩畫揣測說,“陛下派了大内侍衛傾巢出京去找蕭枕,你說,這說明什麼?
”
“傾巢出京?
”琉璃驚了一下。
據她所知,大内侍衛從沒傾巢出動過,這次陛下是将所有大内侍衛都派了出去找二殿下嗎?
宮裡的消息,素來難打探,她也不敢深入皇宮去打探皇帝身邊事兒,免得給小姐惹禍。
淩畫點頭,“陛下派了陸甯封出京不說,看陸甯封帶的人手,大内侍衛十有八九這一回是傾巢出動了。
”
隻是為了找蕭枕。
淩畫覺得,基于這一點,她應該将蕭枕在陛下心裡的位置重新定位了。
而且,她親眼所見,陛下看蕭枕傷到那般地步,十分震怒,隻不過震怒是壓在表層深海下,隻顯現出分毫罷了,但這分毫,也足夠讓人驚異了,畢竟,陛下從來就不喜歡蕭枕,這從來都不是什麼秘密,他一直以來告訴所有人,他就是因為端妃而牽連蕭枕。
但如今,端妃依舊在冷宮,蕭枕卻被陛下留在了宮裡養傷,還是被送去了怡和殿。
怡和殿,那可是高祖曾經住過的地方,曆代帝王不娶禦書房時行政處理朝事的宮殿。
是距離帝寝殿最近的宮殿,蕭澤自小被陛下帶在身邊,都沒住過。
琉璃震驚了一會兒,試探地問,“小姐,陛下對二殿下……好像不像我們以為的那麼不喜歡吧?
”
“也許吧!
”淩畫也想不透,“本就帝心難測。
”
若是誰都能猜得到,早就丢了命了,皇帝不會讓人猜到他的心思,也許他就是做給蕭澤看,用蕭枕來刺激蕭澤也說不定。
淩畫剛想到蕭澤,便聽琉璃說,“小姐,東宮的馬車,太子好像要入宮。
”
淩畫吩咐,“停車,跟他說兩句話。
”
氣氣他。
蕭枕回來了,蕭澤如今一定心情不好,最好把他氣死算了。
琉璃點頭,停下了馬車。
蕭澤的馬車似乎也沒打算看到淩畫的馬車當沒看到,來到近前,錯身而過時,也停下了馬車,蕭澤挑來簾子,從裡面探出頭,一臉陰沉地看着淩畫,“蕭枕今夜回來,你便深夜入宮,是生怕父皇不知道你和蕭枕的關系?
”
淩畫也挑着簾子看着蕭澤,面紗外的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太子殿下能出東宮,還多虧我上的折子,若沒有我的折子,太子殿下還在東宮被陛下關着閉門思過呢,太子殿下連個謝字也沒有,可不是為儲君之道。
”
蕭澤冷笑,“你是知道蕭枕被找回來了,才給父皇上折子放我出東宮對不對?
你又打的什麼主意?
别以為本宮不知道,本宮會感謝你?
”
若不是她上的那封折子,他早将她背地裡扶持蕭枕明明不在江南漕運人去了衡川郡弄出障眼法撒彌天大謊做的那些事兒上折子告知父皇了,因她給了他一個出東宮的機會,他便也沒豁得出去自己。
淩畫啧啧,“太子殿下沒能殺了二殿下,看起來很是遺憾。
”
但願你進宮後知道蕭枕住在怡和殿,别氣的在陛下面前失去理智發了瘋。
蕭澤眯起眼睛,“淩畫,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扶持蕭枕的?
”
這街上沒人,蕭澤身邊跟的都是他的近身親信和護衛,淩畫身邊隻一個琉璃,所以,二人在這深夜的街上說話,倒也不怕被人聽了去,不過聲音倒都也刻意壓低了,無論是蕭澤還是淩畫,都是個謹慎的人。
淩畫不介意告訴能告訴的人她與蕭枕的關系,但是對于蕭澤,她可沒義務說實話,“三年前啊,太子殿下縱容太傅害我淩家,儲君如此失德,為了後梁天下和社稷,我自然要扶持一個有德行有善心的人,正巧二殿下兩者都具備。
”
蕭澤嘲笑,“蕭枕他有德行有善心?
别開玩笑了!
”
他這些年除了因為當年對淩畫的私心和利益縱容太子太傅害淩家,後來衡川郡修築堤壩的銀子也是為了彌補這個窟窿外,他再沒做過别的錯事,更甚至,他還做了很多好事兒,朝野上下,哪個人不說他有仁心?
蕭枕這些年又做過什麼?
他碌碌無為,什麼都沒做過,稱得上有德行有善心嗎?
淩畫肯定地說,“二殿下的心善,太子殿下是不會明白的。
”
蕭澤怒,“淩畫,你以為你扶持蕭枕,他就能上位嗎?
做夢!
”
淩畫就喜歡他怒,他越怒,她笑的越燦爛,“能啊,二殿下以前是不得帝心,以後誰又說得準呢!
太子殿下可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否則,有朝一日,我還真不知道你會不會哭。
”
蕭澤咬牙,“你少得意!
”
他冷笑地看着淩畫,“你以為若是父皇知道你陽奉陰違,會饒了你?
還有嶺山,你竟然與嶺山勾結,你好大的膽子。
”
淩畫不承認,“太子殿下空口無憑可别含血噴人,你說我扶持二殿下也就罷了,我認,但你說我與嶺山有勾結,可要講究證據,别隻靠着一張嘴,上嘴皮子與下嘴皮子一碰,就能給人按上罪狀。
若是這樣的話,還要巡查使要檢查司要刑部和大理寺做什麼?
身為儲君,一言一行,自當嚴謹。
我還說太子殿下身為東宮,背後支持幽州溫家與綠林來往,而綠林背後靠的是嶺山呢,太子殿下承認嗎?
”
論嘴皮子,除了在宴輕面前,淩畫從來就沒輸過。
蕭澤眼神要吃人,“伶牙俐齒,好一張利嘴。
”
淩畫欠揍地看着他,“太子殿下,陛下宣您入宮,您姗姗去遲,陛下會不會多想?
畢竟,二殿下因何受傷被追殺,您最清楚不是嗎?
還有,要知道陛下可是派了大内侍衛傾巢出京去找回二殿下的呢,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陛下剛剛還問我,怎麼對二殿下好?
太子殿下您說,二殿下将來這後福,會有多高?
”
她看着蕭澤的臉,“依我看,太子殿下這面相,越來越沒有福相了。
”
蕭澤氣的想拔劍,“淩畫,你信不信我治你個沒有尊卑的罪?
”
淩畫笑,“信啊,太子殿下治啊!
”
若是他能治她的罪,早就治了,在陛下面前,她也多次差點兒把他氣死,她也全首全尾,沒被如何。
畢竟,江南漕運離不開她。
蕭澤也清楚,無論淩畫怎麼在他面前耀武揚威,隻要她不能暗中殺了她,都會拿他無可奈何,他鐵青着臉,“你給本宮等着。
”
“行,我等着。
”淩畫氣死人不償命。
蕭澤“啪”地落下車簾子,“走。
”
馬車錯身而過,似乎都帶着氣怒的寒氣。
淩畫心情很好地放下車簾子,對琉璃笑着說,“咱們也走吧!
”
馬車回到端敬候府,進了大門後,直接到了二門外。
淩畫下了馬車,已燒的有些難受,她對琉璃擺擺手,“我去紫園。
”
琉璃:“……”
您不是說讓小侯爺早點兒休息,您回來晚了,不去打擾他的嗎?
怎麼又要去紫園了?
淩畫說完一句話,已轉道去了。
琉璃頓了一會兒,不知道她是真忘了還是說話不算數了,沒提醒她,自己回了海棠苑。
淩畫來到紫園,已熟門熟路。
雲落聽到動靜,從廂房出來,訝異,“主子?
”
淩畫擺擺手,“我過來睡覺。
”
雲落:“……”
他也記得主子說過,今夜回來太晚,就不過來了,讓小侯爺先睡,别等她。
如今她這是說話不作數了?
還是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回來,仍舊不算太晚?
在他的記憶裡,主子好像鮮少有說話不作數的時候,基本都是針對四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