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古裝言情 帝門歌—我花開後百花殺原著

第二卷 vip 第694章:平生一次的欺瞞

  早春的風吹過河堤的綠柳,纖細的柳枝輕柔地擺動,東宮有一條小河,河邊綠柳格外翠綠,沈羲和今日着了一襲鵝黃色的羅裙,層層透明的輕紗相疊成白霧一般披在肩頭,能綠色的披帛繞過雙臂從肩頭飄下,在清風中擺動的綠柳下,顯得眉目格外溫柔。

  沈羲和常着清冷的雪色、月白色、天空藍與丁香紫居多,這大概是與沈羲和相識三年來,蕭華雍第一次見到她穿了這樣溫和如朝陽般的衣裳。

  她立在河邊,手裡端着盛放魚餌的雙魚圖定窯瓷碟,指尖無意識地撚起幾粒撒在河面,引得河邊錦鯉争相搖擺,可她的目光卻沒有落在這些讨趣的魚兒身上,而是目視前方,仿佛穿過了河岸密林,穿過了巍巍宮牆,穿過了麗日長空,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蕭華雍立在橋頭,就給碧玉豎了根手指輕輕擺動兩下,示意她不要驚擾沈羲和。

  随着蕭華雍一道歸來的珍珠,無聲帶走了碧玉,天圓也識趣地離開,蕭華雍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沈羲和身側,眉目溫和,眸底柔光,靜靜看着她。

  然而時間一寸寸劃過,沈羲和始終保持着這份姿态,若非指尖時不時撒下幾粒魚餌,當真像是一個雕像立在河邊。

  最終還是蕭華雍沉不住氣,輕咳了兩聲,上前幾步,與她同側而立:“呦呦在想何事,如此出神?

  他都站了少則有一炷香的時間,她竟然愣是沒有發現。
蕭華雍心裡頭頗有些不是滋味。

  在沈羲和這裡,大事他由來不會生出一些斤斤計較的小情緒,但在日常相處點點滴滴的小事兒上,他就小心眼得不行,他自個兒也控制不住。

  沈羲和收回目光,卻沒有看他,而是垂下眼,又抓了一把魚餌扔下去:“我在等你,等你開口。

  蕭華雍還沒有走到她身邊,她就從風中嗅到獨屬于他身上那一縷複雜濃烈的藥香,隻要他是以真面目出行,這股氣味兒就是尋常人靠近了也能聞到。

  唯有偷偷摸摸出去,掩人耳目,行見不得人之事時,他才會用香方洗掉身上的藥香,繼而熏上他最愛的多伽羅,隻是多伽羅淺淡,除非相擁,否則隻能似沈羲和這樣嗅覺敏銳之人,才能嗅到。

  她的話雲淡風輕,但他卻知道,她一定問了謝韫懷關于解毒之事,她沒有強行與他一道去,就是在等着他告訴她。

  她是那樣的信任與坦蕩,他也深信,無論此時他說什麼,她都會信,且不會再去尋謝韫懷核實,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信則不疑。

  蕭華雍看着面前這抹連随風款擺的發絲都溫柔到骨子的身影,此刻他知道她或許是特意如此裝扮,她是在告訴他,此刻她隻是他的妻子,他們之間不談其他,隻談夫妻間的不疑。

  “呦呦……”蕭華雍看了湖面片刻,才緩緩轉身,面對着沈羲和,“我的毒已無力回天,我們需得早做準備。
另……”

  他的話尚未說完,沈羲和蓦然轉身,也與他面對面,她黑曜石一般清冷的眼瞳,此刻少了素來見人時那種摸不透看不清的淡漠,反而多了一絲水光。

  她的眼眶都沒有泛紅,但蕭華雍卻能夠精準捕捉到方才那水光一閃而逝,像一顆流星,瞬間滑落,卻湮沒在他的心口,刺得他有些發疼,讓他一瞬間忘了要接着說什麼。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一個隐忍看似波瀾不興,且是心頭波濤洶湧,她垂在水袖之中的手,捏緊了層疊的輕紗,指甲都都因為用力泛白。

  一個喉頭發堵,看似面色尋常,實則一顆心繃緊,仿佛有無數根神經從四面八方捆住了他的心,在不斷的拉長,密密匝匝的疼,從心口順着這些神經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算半欺騙了她,謝韫懷的法子,謝韫懷自己亦不知是否可行,她若是知曉,他一時間竟不知她是會為了這個未知的可能,讓他先失了太子之位,蟄伏離開去救治,走另一條極其艱難的路,這條路走不好,就會令整個沈氏萬劫不複。

  還是會狠心當做什麼都不知,無動于衷。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樂見,故此他隐瞞了她,這一生隻有這一次。

  若他僥幸能回來,認打認罰,可若他當真回不來,也免讓她傾盡一切,得了希望又換來一場失望。

  這是蕭華雍深思熟慮的結果。

  沈羲和的眼眶從深處酸澀向這眼瞳包裹而來,她忽而揚起了天鵝一般細長的脖頸,看了眼白雲飄浮的蒼穹,須臾之後,她若無其事垂眸:“還有……多長日子。

  蕭華雍從未聽到過她這樣幹澀低沉甚至透着點微弱的聲音,哪怕她剛入京尚未服用脫骨丹之前,身子骨那樣羸弱,也不曾這樣,她的脊梁是有尺撐着,她的傲骨是一言一行,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心口的疼痛加劇,蕭華雍也不敢去看沈羲和,他嗓音晦澀:“一年……不到。

  他是不會等死的,年底他會離開去接受謝韫懷這或許注定是失敗的一次解毒之法,用盡一切去拼搏一次,至于他能否歸來,一切都是未知。

  “不是……還有明年麼?
”明明都言他活不過二十四,可明年他才二十四啊。

  “太子殿下,活不過兩輪。
”蕭華雍也想到這句批語,或許他應該順着這句話的出處去查一查,除了下毒之人,誰能這麼準确地捏準他毒發的時日呢。

  這個兩輪,端看人如何解毒,盼着他早逝之人,自然是希望他過不了二十四的生辰,舍不得他之人,便想着他或許是過不了二十五的生辰。

  沈羲和明顯是後者。

  沉默,又是壓抑的沉默。

  春光正好,綠柳滴翠,花蕊嬌豔,惠風和日。

  這樣的美景,此刻落在沈羲和的眼裡卻比狂風暴雨來臨前的烏雲密布還要令她壓抑。

  是深吸了一口氣的蕭華雍挂起一抹笑,對沈羲和道:“呦呦,過幾日對外稱有孕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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