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心裡有多怨恨威廉，但隻要威廉一傷害自己，她就會不忍心。

　　姑姑也是如此。

　　以前隻要他們發生什麼不愉快，威廉就會自虐。

　　他一自虐，她和姑姑就會妥協。

　　也不知是威廉的心理疾病太重，還是因為從小他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習慣了用傷害自己來博得身邊人的關心和服軟。

　　“放手！
”威廉低吼道。

　　“你能不能别總是這麼自私！
”夏妮安也吼起來，“總是這樣，每次都是傷害自己來逼我低頭！
這樣的戲碼從小玩到大，你還沒玩夠嗎！
？
”

　　威廉怔了怔，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夏妮安，“你以為，我這樣做，是為了挽留你？
為了逼你認錯嗎？
妮安，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

　　夏妮安說：“是，就當是我自作多情，但你能不能别這麼傷害自己？
這種行為跟懦夫有什麼區别？
！
”

　　“呵呵呵……”威廉突然仰頭笑了起來，凄涼的笑聲讓人背脊發寒。

　　“妮安，你錯了……”威廉的另一隻手輕輕摸了下地上的血，看着指尖的鮮血說道，“我這樣做，隻是想證明自己還活着，可是真的一點都不痛……”

　　身體上的痛，根本就壓不住心上的痛。

　　“為什麼會不痛呢？
”威廉疑惑的看向夏妮安，“難道我真的是大家口中令人厭惡的怪物嗎？
所以就連親生父親見到我，也是滿眼冷漠……”

　　“就連從小在我身邊長大的你，也背棄我而去……”

　　夏妮安搖了搖頭，“你不是。
”

　　“不是嗎？
”威廉嗤笑，臉突然湊近到夏妮安面前，額頭幾乎快抵住她的額頭，“那你說，為什麼時慕凡會對我那麼冷漠？
為什麼你當年要棄我而去？
”

　　“……”夏妮安欲言又止。

　　在威廉情緒失控的時候，說什麼都是無濟于事的。

　　現在她隻想讓他把手裡的玻璃碎片放下，不要再繼續傷害自己，于是耐着性子哄道：“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父親不認你，肯定有他的苦衷，不是你的錯，你先把玻璃放下。
”

　　“那你呢？
當年不告而别，也有你的苦衷嗎？
”威廉追問。

　　“……”夏妮安陷入了沉默中。

　　現在并不是和威廉理論，争對錯的時候。

　　他們兄妹之間，也争不出對錯。

　　“你說啊！
”威廉突然吼道，吓得夏妮安顫了一下。

　　“不說話就滾開！
”威廉用力想要推開夏妮安，夏妮安卻抱着他的手不放。

　　他甩不開她，便用另一隻手撿起了地上的酒瓶碎片，也不傷害夏妮安，而是朝另一隻腿上用力劃去。

　　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夏妮安根本阻止不了他，着急之下直接撲到他的身上，緊緊抱住他，哭喊起來：

　　“哥！
你别這樣！
我求你别這樣！
我錯了，當年我不該離家出走，原諒我好嗎？
”

　　威廉的身體蓦地僵住，怔怔道：“不……是我的錯，是我令人厭惡，所以你才棄我而去，他才不認我……是我的錯……”

　　夏妮安将威廉抱得更緊，“不是這樣的……”

　　不知是她的安慰有用了，還是威廉瘋累了，他染血的手頹然垂在地上，玻璃碎片從他手心裡落下，終于不再傷害自己。

　　夏妮安将威廉的頭抱在懷裡，繼續安慰：“哥，我們從小就是沒有人愛的孩子，更應該愛自己，珍惜自己……”

　　威廉安靜下來，任由夏妮安抱着。

　　他倦怠地閉上雙眼，“可是妮安，活着真的很累……”

　　說完，他眼角滑下一滴滾燙的淚，鑽入了夏妮安手心裡。

　　夏妮安埋下頭，臉貼着他的頭頂，一手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輕輕哼唱起兒時他們最喜歡的歌謠。

　　漸漸地，威廉急促紊亂的呼吸變得平穩，在夏妮安的懷裡昏睡了過去。

　　或許是真的累了，也或許是喝了太多酒，他睡得很沉很沉……

　　-

　　這邊，顧今藍幾人步行了一段距離後，司墨安排的車接到了他們。

　　坐上車後，顧今藍問時烨，“阿烨，剛剛在古堡裡，你見到妮安了吧？
”

　　時烨點點頭，“嗯，是她告訴我你們在那裡等我。
”

　　顧今藍憂心忡忡道：“不知道威廉會怎麼對她，我有點不放心。
”

　　時烨攬過顧今藍的肩膀，将她摟進懷裡，“你不放心的話，等把你送回去後，明早我就來看看夏妮安的情況。
”

　　顧今藍連忙道：“你還是别去了，妮安說了威廉不會真的傷害她，他們畢竟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在。
但是以你和威廉之間複雜的關系，他說翻臉就會翻臉。
”

　　“他沒你想得那麼可怕，你看他最後還不是讓我走了？
我也沒受傷。
”時烨拿起放在身旁的酒，“還有這瓶酒，也是他親自給我的，可不是我偷出來的。
”

　　“但他那人确實反複無常。
”顧今藍說。

　　她可是親眼見過威廉毫不猶豫地毀掉了他身邊女人的臉，那麼的冷血無情。

　　時烨輕輕吻了下顧今藍的頭頂，“好了，别擔心那麼多，一會兒回去我們就把這瓶酒開了，好好慶祝一下。
”

　　顧今藍輕輕點了下頭。

　　見她興緻不高的樣子，時烨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心事？
”

　　以她嗜酒的性格，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

　　顧今藍搖了搖頭，“沒，可能有點累了。
”

　　時烨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前面副駕駛上的清離和開車的女孩。

　　剛剛他不帶藍藍去見時慕凡，藍藍心裡肯定會耿耿于懷。

　　但現在有其他人在場，他也不好解釋什麼，于是輕輕摸了下她的頭，“那你靠在我身上，閉上眼睛休息下。
”

　　顧今藍雙手抱着時烨的腰，往他懷裡鑽了鑽。

　　她深吸了一口氣，唇角不由得泛出一絲笑容。

　　好久沒有這樣抱着他，聞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突然手上摸到了他的衣服口袋裡有一個瓶子，顧今藍好奇地拿出來，“這是什麼？
”

　　時烨愣住，還沒想到說辭，一時回答不上來。

　　顧今藍敏銳地捕捉到了時烨的異常，坐起身體追問道：“阿烨，這是什麼？
”

　　時烨說：“藥。
”

　　顧今藍問：“什麼藥？
”

　　坐在副駕駛上的清離聞聲好奇地回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