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看了她一眼:“謝謝。
”謝謝她沒有和時漾說一些不該說的。
林珊珊卻是不領情:“你别着急謝我,我隻是怕我的答案傷害了漾漾而已。
”
她說話間已偏頭看向傅景川:“傅景川,我不知道再次把她交給你是對是錯,這是你和她之間的事,我作為外人本不應該插手。
”
“但我和時漾是好姐妹,我隻希望她幸福。
她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現在的她很好騙,哪怕你給她編織出一個你們曾經很相愛的童話故事,她也會相信。
”
傅景川摘菜的動作微微停下,沒有接話。
他自然知道時漾會信,無論他說什麼時漾都會信,她甚至因為她的想不起他們而覺得内疚虧欠、不知所措。
“漾漾隻是失憶了,但不是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你們之間好與不好她是能感覺得出來的。
”林珊珊說,“這次她能平安歸來,也不知道是老天在心疼你,還是心疼她。
但不管怎麼樣,希望你别再辜負她。
當初結婚,她選擇了無條件相信你,最後隻換來一個失望散場的結果。
這次她又一次選擇了無條件相信你,希望等待她的别又是另一場萬劫不複。
”
“你擔心的事情永遠不會再發生。
”傅景川坦然看向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之于我的意義。
”
他聲音不大,聲線低沉平緩,一字一句平穩有力。
林珊珊也不由看向他的眼睛。
傅景川的眼神也是平靜堅定的,有種讓人相信的力量。
莫名的,她懸了半天的心突然就被安撫了下來。
“希望你說到做到。
”林珊珊說。
傅景川隻是微微笑笑,沒再多言。
林珊珊也勉強笑笑,也沒再多說,看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也沒再在廚房多待,重新回了客廳。
柯辰有留意到她進去找傅景川,看她出來,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她道:“找傅總聊什麼呢,這麼神秘?
”
林珊珊:“沒事。
就提醒你們傅總珍惜眼前人。
”
“這還需要你提醒?
”柯辰邊說着邊朝已經轉身朝主卧走去的傅景川看了眼,“看到沒,都恨不得把人拴褲腰帶上了。
”
林珊珊:“……”
傅景川推門進了主卧,毫不意外地看到時漾另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正靜靜看着已經重新睡過去的瞳瞳,面容安靜,眼神柔和,人看着有些出神。
她的一隻手掌已經被瞳瞳抱進了被窩中,正緊緊摟抱在懷裡沉沉睡着。
“怎麼不睡會兒?
”傅景川問,走向她。
他估摸着以她的性子,她陪瞳瞳回來大概也隻是安撫她入睡,并不會睡到床上去,沒想到還真是。
時漾正看瞳瞳看得出神,傅景川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時,她本能站了起身,像突然遇到來巡班的班主任,有種學生的拘謹。
時漾把這個歸結于她和傅景川還不太熟。
哪怕是夫妻,失去共同記憶的事實也輕易把兩人變成了陌生人。
“我不困。
”時漾努力讓自己的表現自然些。
她沒睡倒不是因為不困,主要還是因為這是主卧的床,是傅景川的床,她還是有種入侵了他私人空間的拘謹感。
她也沒辦法很坦然地沒經過他的允許就躺在這張透着暧昧的大床上。
傅景川已看向她:“這也是你的家,你的床,想睡就睡,不用覺得拘束。
”
時漾牽唇應了聲“嗯”,但人還是拘束地站在一旁。
反倒失去了她手臂的瞳瞳嘤咛了聲,有轉醒的迹象。
時漾轉身就想重新把手臂塞入她懷中,傅景川拉住了她。
“我來。
”
低沉的一聲過後,傅景川已拿起那隻在醫院被撞掉的小抱熊塞入了瞳瞳懷中。
原本還有些躁動的小丫頭頓時安靜了下來。
時漾覺得很驚奇。
“她好像很喜歡這個小抱熊。
”她壓低聲音說。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嗯,非常喜歡。
”
時漾并沒有多想,隻是默默在心裡記下瞳瞳的喜好。
傅景川已看向她:“先睡會兒吧。
”
“沒事,我不困。
”時漾輕聲道,看瞳瞳有了小抱熊就能睡得很安穩,也不好意思一直待在卧室裡讓大家在外頭忙,因而開口問他,“我也去幫忙吧,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
”
傅景川:“那就來廚房給我打下手吧。
”
時漾:“……”
一直到跟随傅景川來到廚房,時漾才發現,廚房裡隻有她和傅景川兩個人。
廚房空間不大,傅景川人又長得高大,兩人一擠到廚房裡整個空間都變得逼仄和暧昧了起來。
時漾滿腦子都還被林珊珊強塞進來的關于她和傅景川一夜情的黃色廢料填塞着,這樣近距離地和傅景川擠在一個空間裡,她是極其不自在的。
尤其她的身高體型和傅景川的身高體型形成一定的差距,身為掌廚的傅景川時不時要轉個身拿油鹽醬醋之類的調料等,盡管時漾已經極力保持着距離,但傅景川每一個不經意的轉身都讓兩人不可避免地形成一定的肢體接觸。
指背碰指背、指尖碰手臂之類,雖然隻是無意間的小小觸碰,但肌膚和肌膚相觸帶來的溫熱觸感還是讓時漾心髒不受控地微微提起。
好在瞳瞳白天睡眠時間短,她在房間睡了沒多久便跑出來找她和傅景川了,短暫地打斷了這種暧昧。
後來的氣氛随着唐少宇和柯辰林珊珊的加入變得輕松許多。
時漾也在這種輕松喜慶的氣氛中放松許多。
但這種放松随着晚上大家的散場而再次讓她變得無所适從起來。
晚上十點的時候唐少宇和柯辰林珊珊才結束一天的笑鬧離開。
高姐也識趣地跟着林珊珊離開,回到了林珊珊樓上的房子裡。
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原本熱鬧的房子一下就空蕩了下來。
這還是時漾第一次真正意義地在“家”這樣溫馨暧昧的環境裡單獨面對傅景川,那種無所适從的感覺一下就起來了。
好在瞳瞳還沒睡,也還沒來得及洗澡。
“我先帶瞳瞳去洗澡吧。
”時漾說,回頭朝衣櫃看去,“瞳瞳的衣服都放在哪個衣櫃啊?
她晚上對着裝有什麼要求嗎?
”
傅景川看向時漾,這些都是以前時漾教過他的東西,但現在她已完全記不起。
瞳瞳顯然也對這個問題困惑,這個年紀的她還不太理解失憶意味着什麼。
“我來就好,你先去休息。
”傅景川說,“你身體還沒恢複,今天已經夠累了,先去休息。
”
“可是……”時漾皺了皺眉,還是想幫忙,把這些日子對瞳瞳缺失的照顧補回來。
傅景川已經溫聲打斷了她:“聽話。
”
一旁的瞳瞳也是認可地點了點頭:“嗯,有爸爸幫我就可以了,媽媽要先休息。
”
時漾遲疑看了她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她也有點怕自己不會照顧孩子,把瞳瞳折騰感冒了,但也并沒有聽話去休息,而是亦步亦趨跟在傅景川和瞳瞳身後,看着他娴熟地找衣服、給瞳瞳洗漱、吹頭發和哄她入睡,像個虔誠而認真的新手媽媽,重新學習做媽媽。
瞳瞳玩了一天也早已累極,很快在傅景川低沉徐緩的講故事聲中睡了過去。
偌大的空間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時漾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還要面臨睡覺的問題,睡哪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