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永甯候府到杜子騰住着的别院,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李泉騎着馬很快打了個來回。
他神色鄭重的湊到了沈钰珠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杜大人果真出事兒了。
”
沈钰珠的眉頭狠狠蹙了起來。
之前杜子騰命人送了信過來,想要将自己身邊的春熙買過去,被她斷然拒絕。
現在又來這麼一出子,沈钰珠還以為杜子騰這厮派了人過來消遣她。
李泉的辦事能耐她是信得過的,不會出什麼岔子,定然是打探得分外的仔細。
不想杜子騰真出了事兒,她忙看向面前站着的春熙。
春熙也是個伶俐人,一看沈钰珠的表情,就曉得杜大人身邊派過來的這個小厮并沒有說謊。
她心思一頓,其實之前在杜府住着的那些日子,那個男人雖然神叨叨的,不是很靠譜。
可那個人并沒有虧待過她,他當真的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官。
春熙泯了抿唇上前一步沖沈钰珠躬身福了福道“主子,杜大人與奴婢有活命之恩。
”
“主子經常告訴奴婢們,做人要有感恩之心,敬畏之心。
”
“奴婢這便去一趟杜府,多不過半月,想必杜大人就能好利索了。
”
“到時候奴婢再回主子這邊來!
”
沈钰珠還沒有說話,一邊的小厮長青忙撲了過來,千恩萬謝。
“春熙姑娘果然是菩薩轉世,心腸極好!
小的先替我家公子謝謝姑娘的大恩大德了。
”
“慢着!
”沈钰珠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不是她忘恩負義,隻是春熙一個丫頭去外男的家裡伺候對方,端湯送藥,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兒。
上一遭,春熙在杜家是應着一個嫌犯的名聲。
這一遭,該是以什麼名義去?
又不是杜子騰的奴婢。
長青忙哭求道“少夫人,您倒是行行好吧!
”
“春熙姑娘已經答應了下來,您這邊千萬不要卡着我家公子的命啊!
”
沈钰珠看着他冷冷笑了出來。
“卡着你公子的命?
”
“果然是杜大人身邊的好奴才,當真是口齒伶俐,還不容别人說句話兒了不成?
”
“我身邊的丫頭看在你家公子救了她一命的份兒上,這份兒人情她要還,那是她這個人知恩圖報。
”
“可你們卻不能就此輕賤了她!
”
沈钰珠頓了頓話頭道“春熙去你們府上,須得獨門獨屋,不同你家公子住在一個院子裡的,旁的人問起來便說是你家新雇的廚娘。
”
“其二,她在你家住着的這些日子裡,不得傳出什麼難聽的話兒來。
”
“其三,你家主子但凡是對春熙做出來任何不得體的事兒,我親自去拜會他!
”
沈钰珠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到時候什麼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也不說那個了,我定然不輕饒!
”
沈钰珠說一句,臉色沉下去一分。
長青看着不禁心驚膽戰,倒是有江南橫州他們家老祖宗的威壓。
怎麼年紀輕輕,看起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說出來的話兒像是幾十歲的人,那股子威嚴是發自骨子裡的。
他再也不敢胡言亂語,忙一一應了下來。
“主子,春熙過幾日就回來,主子不必擔心!
”春熙上前同沈钰珠福了福,随後跟着長青出了西側門,乘了馬車離去。
“主子!
”一邊的雲香眉眼間掠過一抹擔心。
沈钰珠狠狠吸了一口氣道“罷了,該着一場劫數,春熙也逃不過。
”
“況且杜大人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
沈钰珠話雖然這麼說,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至于為何不踏實,她也說不上來。
沈钰珠當下吩咐張媽幾句,帶着雲香和李泉乘着馬車去了毓秀街。
她戴着頭紗,将臉蒙住,連着瞧了幾家鋪面,感覺甚是滿意。
周興聘請了幾個綢緞莊的掌櫃的,也算是老實。
沈钰珠耳提面命的吩咐了幾句,将事情交待清楚以後,天色也不早了。
不算上一世的那些記憶,沈钰珠重活一世,算是第一次在京城中閑逛。
她帶着雲香,沿街一家家的鋪面逛了過去。
一來放松一下心情,二來想要瞧瞧有什麼商機。
李泉駕着馬車等在街角,她們主仆兩個逛累了,尋着一家還算幹淨的茶樓走了進去。
店小二掃了一眼沈钰珠的打扮,一看就是貴婦帶着丫鬟出來消遣來的,自然殷勤得很。
沈钰珠撿着臨窗的包廂走了進去,坐在窗戶前欣賞街頭的風情景色。
店小二端了幾碟新鮮瓜果放在桌子上,端盞,點茶,碧螺春的香氣瞬間撲鼻而來。
沈钰珠端着茶盞輕抿了一口,面紗也摘了下來。
一副美人慵懶品茶圖,卻不想落在街對面某人的眼眸中。
茶樓對面是古董字畫店,裝飾的古樸清幽也沒有什麼客人來,自得了一份兒雅緻。
二層臨窗坐着幾個華服青年,圍坐在一起品茗。
幾個人都很低調,若是他們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的樣子被别人看到,定然會大吃一驚。
奢華低調的包廂裡。
禮部尚書雲大人,戶部侍郎王大人,定北侯世子江餘年,幾個軍中新晉提拔起來的青年将軍。
還有最近在京城裡風頭很勁的永甯候世子爺慕修寒,一群朝堂新貴。
所有人都坐在慕修寒的下首位,不過慕修寒卻小心翼翼陪在一個人的身側。
此人穿着一件天青色繡紫金雲紋的錦袍,身材高大清瘦。
五官豐神俊朗,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給人一種森冷的感覺。
他靜靜坐在那裡,隻是微微垂眸間,四周人便覺得氣息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