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哲和何奈一的親事很快定了下來,日子選在月初。
月初的時候,整個泸州城一派喜氣洋洋,即便是駐守在城牆上的官兵都能領到一份兒額外的賞銀。
百姓們也是萬人空巷,紛紛擁在了府衙的門口看熱鬧。
大紅的喜轎從何府門口出發,浩浩蕩蕩朝着陸家王府行去。
何家财大氣粗,陪嫁多的令人瞠目結舌。
第一架的嫁妝已經擡進了王府,最後一架子的嫁妝尚未離開何府。
當真是十裡紅妝,分外的熱鬧。
陸明哲騎着高頭大馬行在了花轎的旁邊,看着眼前熱鬧的人群,大紅色的喜字兒。
那一瞬間,他竟是有些許的恍惚。
似乎又回到了雲州城的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他穿着一襲大紅的喜服,騎着馬兒,興沖沖去接他心愛的人。
他那個時候滿心的歡喜,隻想将那個清冷如霜的女子束縛在自己的身邊。
不想兜兜轉轉,中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他終究是娶了别人,而她的身邊也有了心心念念的男人。
陸明哲突然在這一瞬間頓悟了。
人世間的緣分實在是難說得很,不管怎樣且看當下吧。
突然花轎裡傳來了何奈一低低的笑聲,将陸明哲從過往的回憶中拉回到了現實。
陸明哲這才發現喜轎的簾子被這個調皮的丫頭拉開了一條縫,她的蓋頭不知道何時已經掀了起來,露出了一雙清亮的眼眸直直看着他。
陸明哲忙低聲道“你就不怕被人笑話了去?
哪裡有自個兒将蓋頭掀開了的。
”
“夫君,我餓了,今早起的太早梳妝打扮,都沒有吃東西。
”
何奈一嘟着嘴歪着頭笑看着陸明哲,突然拉長了聲音道“我的夫君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了,秀色可餐,多看幾眼也就不餓了。
”
“胡鬧!
”陸明哲闆着臉,可唇角卻不露痕迹的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陸明哲瞧了瞧四周送親的人,忙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油紙包塞進了轎子的車簾裡。
裡面果然傳出來低低的驚呼聲。
“哇!
醬牛肉?
我最愛吃的!
”
不一會兒轎子裡傳來了一陣陣細細的咀嚼聲,像是一隻偷東西吃的小耗子。
陸明哲雖然覺得這個丫頭實在是鬧騰得慌,不過卻給自己孤寂的生活裡添加了濃重的一筆,讓他的日子顯得不那麼空落落的無聊。
不一會迎親的隊伍停在了王府門口,陸明哲背着何奈一進了門。
府裡頭頓時熱鬧開來,陸明哲和何奈一在正堂裡給陸擎蒼夫婦磕了頭。
陸夫人本來覺得何奈一的出身太低,配不上她的兒子,不過看到何家人源源不斷送進來的嫁妝,每隻箱子裡都塞滿了二兩重的銀錠子。
陸夫人的臉色也暖和了幾分,坐在最中間的陸家老爺子,此番卻是五味雜陳。
今春他狠狠病了一場,此番雖然也換了一件喜慶一點兒的長袍,可臉色卻蒼白枯槁得很。
他定定看着面前的長孫,還有那商賈出身的長孫媳婦兒。
心頭沉沉歎了口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屬于他長孫的時代才算是剛剛開了頭,許是他該抽身離開了。
隻是心頭不知怎麼突然對長孫生出幾分愧疚來。
他知道自己的長孫藏在心尖子上的是誰。
當初他委實看不上雲州城沈家那個古怪的小丫頭,這才出手棒打了鴛鴦,哪裡想到那個丫頭竟然是南诏皇族的後代?
如果當初自己不出手阻攔,長孫後來也不會有幾分恨他吧?
陸明哲和何奈一給長輩們磕了頭,随後何奈一被送進了後院的喜房。
前廳觥籌交錯,因為陸家是城主,故而這些賓客也不敢真的将今天的新郎官兒灌醉了,連洞房也入不了。
不多時陸明哲回到了後院的喜房,何奈一雖然性子跳脫,可聽到門外陸明哲的腳步聲,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陸明哲緩緩走進了門,何奈一帶過來的陪嫁丫頭沖陸明哲行禮後,忙退了出去,将門從外面關好。
咔的一聲,喜床上的何奈一竟是驚了一跳,身子哆嗦了一下。
陸明哲笑了笑走到了何奈一的身邊坐了下來,一邊大紅的喜燭啪的一聲爆了個燈花,倒也是很應景兒。
陸明哲側過臉看向了身邊坐着的新娘,低聲笑了出來。
“方才在喜轎裡還将自己的蓋頭摘了下來,頑劣至極,怎的現在安靜了下來?
”
陸明哲的聲音很好聽,有幾分溫潤清冷,聽在了何奈一的耳朵裡,自然是撩撥着她的心弦。
她一顆心狠狠跳了起來,心下一橫擡起手就要摘蓋頭,卻被陸明哲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一雙手瞬間落在了陸明哲厚重的大手中,他手掌上有練劍的老繭,硌的疼,可此時的何奈一竟是覺得這疼也滲透着蜜,甜絲絲的。
陸明哲緩緩将何奈一的蓋頭掀了起來,本來她就生的明豔可人,此番一襲紅衣,連那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