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定定看着面前漸漸顯露出來的清晰字迹,寫這些的人,書法功底很厲害。
雖然倉促間寫出來的東西,筆鋒卻蒼勁有力,力透紙背。
潦草中帶着幾分草書的恣意潇灑,這筆迹的主人定是個才氣逼人,性格狂傲的才子。
可寫的内容卻看着觸目驚心。
“吾在宮内玲珑塔中,切勿救我。
”
玲珑塔是大周先皇帝專門為自己的愛妃修建的觀景台,塔身高約十幾丈許。
後來乾元帝繼位後,玲珑塔成了觀測天象的占星台,被人們鎖了起來。
隻有定期舉行重大祭祀慶典的時候,司天監會在前一天開塔,進去觀測天象,占蔔吉兇。
平時這裡是禁區,很少有人能進去。
沈钰珠的手微微發抖,忙又将下一頁用茶水浸濕了去。
又是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潦草的寫着幾筆。
“吾身陷囹吾,無不思念與你,盼望你能将我們的孩兒好好養大。
”
“他們斷然不會讓吾活着,倘若吾死,勿念!
”
“時日無多,吾日思夜想。
”
“吾之愛妻,定要好好活着,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
“今夜用的飯,精緻了幾許,怕是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他們動手了……”
沈钰珠呆呆看着詩詞裡顯示出來的這些字迹。
她的手顫抖的厲害,将藥盞裡的水盡數倒在冊子上,手指尖被藥湯泡的發白。
沈钰珠忙命張媽端一盆水進來。
張媽忙端了一盆水進來。
在看到屋子裡沈钰珠的樣子後,倒是吓傻了去。
自家主子像是着了魔一樣,将先夫人留下來的那些詩詞冊子全部翻找了出來。
一本一本的整個丢進水盆裡,随後從裡面将冊子撈了出來。
她拼命的将詩詞冊子一頁頁的翻看着,整個人站也站不穩了去。
“主子!
!
主子!
”張媽驚呼了一聲,好端端的這是瘋魔了不成?
“去!
将我這些日子喝的那些藥材煮成湯藥,端進來!
”
沈钰珠猛地擡眸冷冷看向了張媽。
張媽被沈钰珠的眼神狠狠吓了一跳,也不敢說什麼了,忙疾步走了出去。
不多時按照沈钰珠吩咐的,将那些藥材熬了一盆湯藥,端進了暖閣裡。
沈钰珠讓張媽在外面守着,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
張媽忙應了一聲,心卻是跳個不停。
主子這是怎麼了?
之前還好端端的,怎麼打濕了先夫人留下來的詩詞冊子後,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可主子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多餘的話,她也不敢說。
暖閣裡被濃濃苦澀的藥味籠罩着,沈钰珠将那些詩詞冊子再一次用這些藥水浸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
沈钰珠頹喪的坐在了床榻上,定定看着手中的這一冊,視線死死盯着那些字迹。
伴随着那些水迹漸漸幹透,之前顯露出來的字迹一點點的消散。
她心頭一慌,忙用藥湯再一次塗抹在發黃的紙張上,卻再也沒有了那些字迹。
沒有落款,沒有指名道姓。
她現在隻知道娘親留下來的這些詩詞冊子裡,藏着一段兒沒頭沒尾的話。
誰說的,不曉得。
給誰的,也不曉得。
難不成娘親就是那人的妻子,可父親又是誰?
裡面所說的孩兒又是誰?
沈钰珠覺得喘不上氣來,她好不容易才平複了心頭的這些紛亂,整個人再也有了力氣,軟軟躺在了榻上。
外面傳來了張媽急促的聲音。
“主子,蕭家來人了!
”
沈钰珠本來累的閉上了眼睛,此番猛地睜開。
她忙掙紮着坐了起來,蕭家一定是聽到她要和陸明哲成親的消息,派了人來探聽消息。
“快請進來!
将暖閣打掃一下。
”
外面的張媽應了一聲,随後雲香和春熙兩個丫頭将暖閣打掃幹淨。
張媽将窗戶打開,将暖閣裡的藥味散了散。
一旦蕭家人發現自家主子身上的傷,指不定能把蕭老爺子招過來,到時候主子也不好糊弄過去了。
沈钰珠感激的看了一眼張媽,她還是想的周到一些。
她讓雲香和春熙幫她換好了衣服,剛準備妥當。
外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伴随着笑聲,走進來一個中年婦人。
穿着一件鴉青色裙衫,外面繡着紫色花紋,尊貴又大氣。
圓臉,杏眼,雖然上了歲數,眼角的可愛風情也很吸引人。
她大約三十七八歲,手中還牽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
那孩童生的分外英武好看,随在那婦人的身邊。
腳下的步子也沉穩至極,像個小大人一樣。
白玉般巴掌大小的臉,闆正端着,烏溜溜的眼睛卻四周看着,好奇得很。
沈钰珠忙朝着那婦人迎了過去,躬身行禮道“钰珠給大舅母請安!
”
來人正是沈钰珠的大舅母,蕭家長房夫人姚氏。
姚氏忙一把扶着沈钰珠,看了過去。
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