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發濃重了幾分。
京城裡魚目混雜的城南,此時依然熱鬧非凡。
整個城南混迹了許多的三教九流,賭場,勾欄瓦子,還有镖局,紙紮棺材鋪子。
各種各樣的行當,明的暗的,端不上台面的勾當通通融合在一起。
構成了京城一道特殊美妙的風景線。
一輛簡易的馬車瞬間從逼仄的小巷子竄了出去,随後消失在那些低矮交錯的巷道裡,看不見影子。
馬車裡斜靠在車壁上的古若塵,容色清冷,即便是戴着鸷鳥的面具,都能滲出一絲絲的寒霜來。
對面坐着的沈钰珠,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像是被一層冷霜層層疊疊的裹着,帶着生人勿近的絕冷氣息。
古若塵終于忍不住了,冷冷笑道“我說少夫人有些日子不聯系我了。
”
“為了避嫌,讨好你那個夫君,你拿我當陌路人?
”
“今兒怎麼好心聯系我了?
這又是誰病了?
誰殘了?
”
古若塵緩緩俯身,高大的身體在她的面前落下了一個沉重的影子。
“呵,是不是慕修寒那厮出事兒了?
說說,他這剛出師就被人打殘了?
還是又像上一回被人關在了籠子裡?
”
“閉嘴!
”沈钰珠本來沒有心情和他開這樣無聊的玩笑,沒想到他竟然扯到了慕修寒的身上,她當真是忍無可忍。
古若塵終于激怒了沈钰珠,緩緩直起了身子仰靠在馬車的車壁上。
“呵呵,我這一次的診金可是很貴的,如果對方傷的太重,還要再加銀子。
”
沈钰珠拿出了一沓銀票放在了古若塵的面前“不看活人,這一次看死人!
”
古若塵一愣,神情間掠過一抹意外。
他唇角微微翹了起來,暈染出了更大的弧度。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
”
“我古若塵都是把病人醫活,要麼就是把活人治死了,第一次看死人……”
他擡起修長的手,伸到了沈钰珠的面前。
“得加錢!
”
沈钰珠冷冷盯着他。
為了請得動這個家夥,她現在已經在他身上壓了十萬兩了。
十萬兩,那是她今年所有在毓秀街鋪面一年的收入。
她死死盯着古若塵,古若塵沒有絲毫的變動。
沈钰珠知道這世上若是提到用毒非古若塵莫屬,可杜大人死的不明不白,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她擡起手将手镯,耳環一樣樣的摘了下來,塞到了古若塵的手中。
“隻帶了十萬兩,你若是還要先拿着這些,以後我會去你那裡将我的首飾贖回來的。
”
珠寶從面前這個女人的身上摘下來,還殘留着幾分溫熱的體溫,燙得古若塵心頭微微一顫。
古若塵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兩個人像是對上了,沈钰珠明白古若塵古怪的性子,如果能夠選擇的話,她絕對不輕易動用此人。
着實的難伺候,有時候還随心所欲。
眼見着這是古若塵的價格沒有談論妥當,這件事情要辦不成的節奏。
她眸色越發清冷了幾分,擡起手解開了自己的披風領子,将墨狐裘披風摘了下來。
“夠嗎?
”
“不夠我這一身衣服也一并給你……”沈钰珠聲音發狠。
杜子騰的死給她的打擊很大,她重活一世想要護着的人,想要助其改命的人太多,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這便是警告她嗎?
可她偏不信命!
天意也好,宿命也罷,即便是閻王爺和她搶人,她也要問個清楚明白。
“住手!
”古若塵是真的服了這個女人。
論無恥和狠辣,他貌似比不過她。
沈钰珠停了手不再脫衣服。
古若塵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将那一件狐裘披風拿起來狠狠扔到了沈钰珠的身上。
“你到底讓我看什麼死人?
值得你這樣?
”
沈钰珠重新裹好了披風,身子一陣陣的發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呵!
”古若塵冷笑了出來,看着面前似乎有幾分憔悴的女子,冷冷笑了出來“你就這麼在一個外男面前脫衣服?
慕世子不生氣?
”
沈钰珠的所有心思都在杜子騰被殺這件事情上,懶得理會他,隻是淡淡道“他舍不得殺我,不過誰看了我的身子,他會挖了那人的眼睛。
”
古若塵頓時臉色變了,幹笑了一聲。
馬車很快行駛到了一條逼仄的小巷子裡,從馬車裡下來。
沈钰珠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披風,将披風上厚重的兜帽裹在了頭上,一張臉孔遮擋得嚴嚴實實。
古若塵冷冷笑了一聲跟着沈钰珠走進了小巷子裡。
走了大約十幾步就聽到了嘈雜異常的聲音,居然有個賭場就開在了巷子裡。
沈钰珠輕車熟路的走進了賭場後面的巷子,這條巷子直通賭場的後院,曲曲折折像是在細窄的羊腸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