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寒緩緩站了起來,看向了已經臉面上血色全無的幕侯爺。
他歎了口氣“父親,你一生覺得自己欠着魏氏那個賤人的。
”
“哪裡想到你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娘,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還不清她對你的恩德。
”
慕修寒定了定神道“這些秘密我不是空穴來風,專門說出來氣父親的。
”
“現在咱們慕家都這個樣子了,說那些沒有必要。
”
“我隻是想讓父親明白,你應該愛着的人是誰。
”
“這件事情有人證,有物證,父親想查我已經将證據派人放到了姑蘇城文家的祠堂裡了。
”
“對了,父親要去拿的話别被文家人發現,你毀了他們文家的女兒,小心被人家打死。
”
慕侯爺臉色煞白,整個人呆呆的盯着火堆。
剛才慕修寒說的話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他整個人都被這些話擊潰了,簡直是潰不成軍。
慕修寒吸了口氣,走出了軍賬。
外面的雨終于停了,四周到處是泥土的腥氣,他仰起頭看着遠處被清洗幹淨的星子,心頭說不出的難受和焦急。
當初那種情形下他隻能将臨産的沈钰珠交給古若塵,都是男人,他知道古若塵有多喜歡珠兒,不會害死她們母子的。
可未來到底會不會再生出變故?
慕修寒覺得渾身冰涼,身子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百川急慌慌趕來。
“世子爺,老侯爺不見了。
”
慕修寒忙趕到了慕侯爺之前住着的中賬,除了一堆燒盡的餘灰,什麼都沒有,哪裡還有慕侯爺的身影。
“世子爺,老侯爺會不會出了事兒?
要不要屬下派人去追查?
”
慕修寒擺了擺手,苦笑了出來“不用追了,他去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們不必管。
”
“先去涿州,當初端王爺帶着少夫人從河面上走的。
”
“從京城的禦河上乘船沿着上遊直接北上,不出三天就能到涿州。
”
“少夫人他們應該比我們還要早到一天,我們現在這麼多人一起趕路目标太大。
”
慕修寒定了定神吩咐道“百川你安排人分開幾撥,一撥人走的動靜兒大一點的,朝着柔然邊地車旗城去。
”
“那裡是咱們的地盤兒,造反了就造反了,暫時沒有人會圍剿那裡,隻是提防柔然人。
”
“還有一撥去東海海域,将島上的房子收拾一下,過幾天我将你們少夫人送到那裡去。
”
“第三撥現在跟着我去涿州接應,我不太放心古若塵那小子,沿河天機門的門徒們都去探查過往船隻的消息。
”
百川點了點頭,他就知道自家世子爺不好惹的。
一旦給他逃出生天,接下來就是那些人的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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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體外面,咆哮的狂風暴雨聲,厮殺聲,一陣緊似一陣。
如同沈钰珠小腹中傳來的陣痛,幾乎要将她逼瘋。
上一世,她沒有做過母親,甚至連做母親的資格都被盧卓和沈知書剝奪了。
這一世本以為可以經受住任何痛楚,此番卻還是被腹中的孩子折磨的夠嗆。
古若塵坐在了沈钰珠的身邊,看着她額頭上滾落得黃豆大的汗珠,煞白的臉色,心頭當真不是滋味。
他之前先去太子府查看了太子妃慕依依的情況,幫她在幾大要穴上紮了針,催動了第二胎迅速生了下來。
不想第二胎竟是個小郡主,不得不羨慕太子那個混賬東西。
在兒女運上當真是不錯,大周皇族第一對兒龍鳳胎,怪不得太子妃懷了這一胎的時候,天生異相,原來是龍鳳呈祥。
古若塵其實曉得慕依依母子三人根本沒有什麼事兒了,除了慕依依傷了元氣需要大補。
可他還是扯謊說一對兒皇長孫性命攸關,需要找一味奇特的藥材吊命。
為此将跟着他的那些人調遣得七零八落,那個時候大家都慌了。
皇長孫若是出事兒,他們幾個人的腦袋合起來都不夠砍的。
人一忙就容易出亂子,古若塵輕功了得,乘着這個亂子就溜了出來。
他直接雇了一條烏篷船趕到了自己知道的那個地方,不想慕修寒剛好帶着沈钰珠從密道沖了出來。
想到此處,古若塵的紫眸微微一閃,那個出口隻有他知道。
為何趙軒那麼快就帶人圍了過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有人提前通風報信了。
當初傳消息的還有王公公,以及王公公的心腹,難道王公公那邊出了岔子?
罷了,如今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古若塵打開了随身的藥包,摸出來一個瓷瓶。
瓶子裡裝着血參藥丸,血參最是難得的藥材,萬金難求。
他之前想了法子弄到了兩顆小血參,随後做成了藥丸,更方便攜帶。
一直都沒有舍得拿出來用,不想今天拿到了沈钰珠的面前,給她當糖豆兒吃。
“沈钰珠,你且服下,給老子吊着這口氣,千萬不能昏過去!
”
“昏過去你就見不着你孩子了!
知道了嗎?
”
“多……多謝……”沈钰珠此時是真的謝謝他,孩子是她的命。
她甯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給慕修寒生下這個孩子,如今母子兩個的性命都握在了古若塵一個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