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看着李媽媽,眉頭蹙了起來。
李媽媽有些忌憚大小姐,忙陪着笑道“大小姐,那陸家長公子是貴客,咱們還是緊着些去吧。
”
沈钰珠心思動了動道“張媽,寶珠你們幫我更衣。
”
陸嬰的事情,她已經和陸明哲不謀而合,同時保守了這個秘密。
現在除了翁城縣主的事情,她不知道陸卓還有什麼别的事情,需要和她說的。
她挑了一件月白色玉蘭紋錦裙,外面罩着一件青色紗衣。
張媽看着暗自搖頭,钰姐兒穿的還是素淨了些。
明明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怎麼感覺像是老太太穿的,這怎麼成?
之前钰姐兒說陸家看不上她,可現在陸家長公子親自點了名要見她。
張媽還是動了心思,钰姐兒在這上面不怎麼熱情,總不能看這丫頭漸漸年歲大了,沒人相看可怎麼行?
她忙将沈钰珠的頭發盤起來,绾了一個半月髻,随後在發髻上順手簪了赤紅色的珊瑚珠簪子。
不想簡直是神來之筆,一身素色,隻那一點嫣紅,就能抓住人的心神。
沈钰珠收拾好後,已經快到了掌燈時分。
晚霞将天邊的雲朵染成了赤紅色。
寶珠在前面掌燈照明,穿過了月洞門朝着後院的松林閣走去。
遠遠就聽到趙氏谄媚又誇張的笑聲,沈钰珠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趙氏和沈知書此生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斤兩。
如今在陸明哲面前,這般行事無度,就是去丢人現眼了。
沈钰珠眸色冷了下來,這沈家的女兒們,都是牽扯在一起的。
自己姨娘和妹妹這般行事,如今不知道在雲州城的貴女圈子裡,傳成了什麼。
沈钰珠暗自苦笑,朝着松林閣走去。
剛走進了松林閣的正廳,裡面熱鬧的笑聲,頓時消失了。
沈钰珠擡眸看去,正位上坐着滿臉笑開了花的沈老夫人,客位首座上坐着陸明哲。
他穿着一件海藍色錦袍,墨色頭發用白玉冠束了起來,面容俊朗,容色冷冽,堪堪坐在那裡,也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壓。
比他大二十多歲的沈嘯文,此時卻小心翼翼陪坐在這位青年的下手位,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陸明哲比沈嘯文大了不是幾級的問題。
陸明哲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了,來到這樣的低端人家,而且還有趙氏的烏煙瘴氣。
他看起來已經是忍到了極點,世家子弟良好的休養,讓他不能當下裡翻臉走人。
不過想想這些人都是沈大姑娘的家人,陸明哲居然覺得還能再忍一忍。
外頭的丫鬟将簾子打起,沈钰珠緩緩走了進來。
屋子裡微微發暗,沈老夫人今兒也是拿捏了一回,将自己準備養老用的劣質夜明珠子也拿了出來照明。
别處不放,非要明晃晃吊在了陸明哲的頭頂上。
沈钰珠剛走進門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幅景象。
一群沈家人圍着中間一個青年,那個青年腦袋上懸下來一顆珠子,半明不暗的。
她差點兒笑了出來,還是憋了回去。
陸明哲看到沈钰珠走進來,這才松了口氣。
如果不是為了最後見她一面,他才懶得和沈嘯文這個酸儒,還有神叨叨的沈老夫人周旋這麼久。
他到底是外男,總不能直接沖進了沈家,說要見沈家大小姐的。
陸明哲此時看着沈钰珠緩緩走過來,一身素色清冷,唯獨發髻上的一點子珊瑚珠子暈染出的紅色,将她嬌俏的臉映襯的分外絕色。
陸明哲心頭暗自詫異,他在京城見過的美人極多,就是眼前這個丫頭身上有種很不一樣的氣韻。
像是那些牽着紙鸢的細線,将他的一顆心,牽扯了起來。
沈钰珠先同沈老夫人和沈嘯文見禮,随後走到了陸明哲的面前躬身福了福道“小女子給沈大人請安了。
”
一直闆着臉的陸明哲終于臉色緩和下來,起身沖沈钰珠回禮道“沈姑娘不必多禮,咱們兩家在雲州城是世交了。
”
世交?
沈钰珠真的搞不懂,今兒陸家長公子不停地攀扯這些根本沒有的交情想要做什麼。
陸明哲對沈钰珠的态度,卻讓沈家其他人看了暗自心驚。
剛才即便是陸明哲給沈老夫人行禮,也沒有對沈钰珠這麼客氣的。
後來趙氏帶着盛裝華麗的沈知書上前行禮。
陸家長公子就是哼了一聲,連眼皮子都沒有擡起來過。
此時對着沈钰珠,居然從椅子邊站了起來,那個颀長的腰身弓着,像是蝦米一樣。
沈钰珠吓了一跳,随後了然。
她救了他的姑姑,他自然是感激的,據說這位長公子從小和姑姑翁城縣主關系要好,看來是真的了。
一邊站着的趙氏和沈知書,眼睛都氣紅了。
今兒聽到陸家長公子來,沈知書打扮了整整兩個時辰。
大紅色镂金絲長裙,從膝蓋起又頗有心機的露出一截月白色内裙的裙角。
發髻上簪着金絲纏枝發環,羊脂玉的簪子上鑲嵌着罕見的紅寶石,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