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風雲之前跟着父親到處遊曆,最為自傲的事情便是轉悠的地方多了,閱曆也跟着上來了。
尤其是江湖中的這些規矩和禮儀,他一看便是看得很準的。
包括現如今張政一個簡簡單單的抱拳禮,一般的抱拳禮是左手為掌,右手為拳,講究的是仁義行走,江湖敬仰。
可是在江南有一個幫派叫行水幫,也是屬于漕幫下屬的一個小江湖門派罷了。
因為小所以沒有人太過在意,還有這個行水幫做的事兒卻是被人所議論,就是在江河上幫人打撈屍體賺錢的。
畢竟靠近江河為生的人,一輩子靠水吃水,不過河裡面淹死的大多都是會水的。
故而行水幫都是幫人撈溺水之人的屍體的,撈一具五十兩銀子,漸漸形成了一個規模,還組建了一個門派劃分區域,保證大家都能指着這一行活下去,不至于沒活兒幹餓死。
故而行水幫的門徒們互相見面打招呼行禮的時候,是右手為掌在上,左手為拳在下,這是喪禮,而且右手的兩指會壓在左手上。
這兩指頭一般是大拇指和食指,這可是典型的行水幫的行頭禮節,此番卻是出現在一個涼州節度使地方大員的身上,這他娘完全不合适啊。
況且他好得也是南诏太子,張政即便是再不待見他,也應該曉得大周的皇帝趙塵可是他親親兒的義父啊!
他張政應該沒這麼大膽子,用行水幫招呼死人的禮節給他行禮。
一個西北涼州府的節度使,估計這輩子都不怎麼在江南生活過,怎麼突然會這一套禮儀?
當初慕風雲自來涼州的時候,就已經命人将涼州上上下下的人都查了個清楚仔細,哪裡不曉得張政本來就是西北生人,根本就沒在江南地區住過,那麼他哪兒來的這一套禮儀?
如果是這樣的話,面前的這個張政怕是心慌之下禮儀上出了岔子。
可再怎麼心慌,也不可能抱拳都抱錯了啊?
那很可能就是他下意識的行為,他根本就不是張政!
慕風雲瞬間眸色變了幾分,淡淡掃了一眼張政的手。
張政本來倨傲的臉色微微一變,以極快的動作放下了手,又擡起了一隻胳膊點着門口笑道“殿下請!
”
“好說,好說,”慕風雲淡淡笑了出來,緊了緊身上的墨狐裘披風走進了節度使大人的府邸。
張政這才松了口氣,他是真的怕這個青年,雖然他臉上笑嘻嘻的永遠都是人畜無害,可辦出來的事兒實在是駭人得很。
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
他心頭一頓,難道自己剛才露出了什麼破綻?
應該沒有吧?
這些年他按照主人的吩咐,幾乎将張政所有的習慣包括睡覺打呼噜的習慣,他都模仿的很到位。
不,一定是自己太緊張想多了。
慕風雲跟着張政走進了院子裡,遠遠看過去笑道“嚯!
好氣派的宅子!
”
“張大人,湖中水榭那樓也是你修的嗎?
漂亮得很!
比我南诏王宮裡的水榭都修的好看!
”
“殿下謬贊了,”張政現在不敢多說話,慕依依曾經和他說過,他既然是個假扮的,便一定要注意禍從口出,能不見人盡量不見人,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能少說就盡量少說。
張政一一應了下來,此番面對慕風雲這樣的精似鬼的人,他自然要遵從慕依依的這個規矩。
“殿下,這邊請!
”張政點着一邊的正廳方向道。
他現在隻想趕緊應付完這個難纏的人,帶着他去正廳随便說點兒什麼冠冕堂皇的客套話,然後讓他趕緊滾。
之前他還想的不見這個人,不想慕依依給他帶了消息過來,讓他必須見。
還說慕風雲生性多疑,若是不見,便是更抓到了那個把柄。
一旦辰王當初設局殺了節度使,還找了個替身的事兒挑明了,朝廷征讨涼州便有借口了。
而且連涼州的百姓可能也會對辰王生出幾分诟病來。
一直保持良好形象的辰王,這個一代仁義之王的人設就維持不住了。
他們嘔心瀝血這麼多年,不想會被慕風雲逼迫到這個地步,現在便是一丁點兒的把柄都不能被抓到了。
張政這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想慕風雲那邊卻是絲毫不理會張政,反倒是朝着湖中的水榭閑庭散步了過去。
假張政這下子有些急了,可礙着身份又不能将慕風雲趕出去,他隻得硬着頭皮沖慕風雲道“那水榭沒什麼看頭,殿下這邊請,正廳裡喝茶吧!
”
這話兒已經帶着幾分僵硬了,慕風雲卻擺擺手笑道“本殿就喜歡這樣的風景,不若張大人請本殿去那邊喝茶吧,順道賞賞風景,和張大人聊聊天兒!
”
張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