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厮殺聲銷聲匿迹,林子裡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躲在樹上的慕長樂呼吸都變得凝滞了,她第一次見識傀儡人的威力,根本殺不死。
砍倒了又站了起來,即便是被砍了頭,也能立起來繼續朝前沖,除非被剁碎了,那腐爛冒着毒氣的屍體還能繼續保持着進攻的态勢。
蒼穹派的那些人哪裡見識過這麼血腥詭異的場面,便是武功高強又如何,還不是力竭被殺。
那個詭異的樂聲再一次響了起來,由遠及近,緩緩傳了過來,貌似就在耳邊。
伴随着詭異樂聲的襲來,那些殘破不堪的傀儡人安靜的站在那裡,連呼吸幾乎都聽不到。
緊跟着一個渾身裹着黑袍,連着頭發和臉都被擋住了的人緩緩走了過來,他的身體佝偻的厲害,像是個耄耋老人。
相比這個人而言,趙圖南裝扮的老太太那個佝偻的樣子簡直就是參了水,實在是演的不像。
故而慕長樂覺得眼面前這個古怪的老人,不像是假扮的老人,是真的老到快入棺材的那種。
每走一步都帶着萬分的虛弱,可給人感覺卻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既視感。
那人走的很慢,終于走到了蒼穹派為首的那個青年身邊,青年估計是門派裡的大師兄,第一次帶着師兄弟們出山門曆練,竟是慘遭橫禍。
黑衣老人彎腰卻是将青年懷中死死護着的包裹抽了出來,他用的勁兒很大還差點兒因為太過用力,一個踉跄摔倒了去。
可見那個青年護着的東西尤為珍貴,老者扶着身邊的樹站穩了後,将包裹打開取出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盒子上甚至還隐隐有些獨特的香氣散發了出來,那人随即打開了蓋子。
此時他就站在了慕長樂所在的那顆樹下,故而慕長樂将盒子裡的東西看得真真切切,眼睛都瞪圓了。
盒子裡沒有她想象的珠寶,銀票或者别的什麼值錢的東西,居然隻是一片木頭。
是的,從慕長樂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就是一片嬰兒巴掌大小的木頭,瞧着像是用樹皮雕刻成花瓣的形狀,給人感覺分外的詭異。
不想那個老者将這一小片木頭小心翼翼藏進了懷中,卻得意的低聲笑了出來。
聲音沙啞也罷了,好似破鑼和鐵鍋扣在了一起摩擦時發出的聲音。
慕長樂差點兒被這個聲音給送走,還是穩住了心神,下意識看向了對面樹梢裡藏着的趙圖南,這人倒是撐的穩,到現在都沒有露餡兒。
此番黑袍老人低聲笑了出來:“呵呵,武林大會,都是給老夫送東西來的,越多越好。
”
“等老夫攢夠了這些寶貝,南诏王宮裡慕風雲那個小崽子,瞧瞧你還能在皇位上待多久?
呵呵哈哈哈……”
慕長樂屏住了呼吸,差點兒就要驚呼了出來。
這個人要對付南诏皇族,對付哥哥?
她覺得渾身冰冷,寒氣順着脊梁骨蔓延而上,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她之前在地下城也見識過那些巫蠱師留下來的遺迹,巫蠱師操控蠱蟲是尋常事情,最難得的是操控人,還是那些活死人。
一般級别很高的蠱師,便是之前大周的廢帝趙炎的手法就很厲害了,也隻能操控十幾個,如今這人操控了這麼多。
這還是冰山一角,若是弄不清楚這個人的底細,依着如此強大可怕的操控巫蠱之術的力量,到時候若是哥哥真的被人害了,該如何是好?
慕長樂緊緊抿着唇,靜靜的等在那裡,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那人藏好了搶過來的寶藏,緩緩挪着步子朝着山下涿州城方向行去,好在與去涿州碼頭的方向相反,慕長樂也不用擔心會和對方撞在一起。
伴随着那個黑袍怪人嗚咽哭泣般的聲音,那些傀儡人也跟着撤走了,隻留下來一地的血腥。
那人嚣張到殺人都不怕被人知曉的,連屍體都不願意花力氣處置。
慕長樂為了保險起見,足足又在樹上蹲了半個時辰,這才從樹梢上掠了下來。
趙圖南也跟着下來了,他雖然勇但是不傻,這一批人可比漕幫徒衆難對付多了,故而耐着性子陪着慕長樂在這上面等了這麼久。
此番天色都泛起了魚肚白,赤紅色的朝霞落在了滿地的屍身上,觸目驚心。
趙圖南緩緩走到了那個蒼穹派的青年面前,彎腰擡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眉眼間滲出了一層霜色,将那青年尚未合上的眼睛緩緩撫了下去,青年卻始終閉不上眼。
趙圖南歎了口氣道:“去吧,孤有生之年定幫你報仇!
”
那青年似乎有些感應,竟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慕長樂倒是有些驚訝的看向了趙圖南,這樣一個冷漠冷情的人,竟是賭咒發誓替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報仇。
趙圖南直起身,又接着瞧了幾個人,都沒有活氣兒了。
他歎了口氣,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沉重。
慕長樂也好不到哪兒去,饒是誰遇到了這種慘烈的場景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兒去的。
慕長樂甚至還有點點的愧疚,可當初即便是他們兩個加入了戰團,也無法對抗那些根本不懂得累且殺不死的傀儡人,隻不過在這林子裡徒增了兩具屍體罷了。
她倒是也無所謂,關鍵趙圖南是大周的獨苗太子,他若是死了,她沒辦法和師傅交待。
兩個人都不說話,默默站在那裡,眼見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林間小道上卻是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兩個趕早上山采藥砍柴的農人此番瞧着滿地的屍體,又瞧瞧站在那裡的趙圖南和慕長樂,尖叫着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慕長樂和趙圖南交換了一下眼神,這下子誤會大了,他們怕是以為這些人都是她和趙圖南殺的吧?
“快離開此地!
麻煩大了這次!
我們被人誤會了!
”
趙圖南依然神色沉穩淡淡道:“誤會是别人的事,與我們何幹?
”
慕長樂忙拽着趙圖南的手臂朝着涿州碼頭的方向疾步而行,走出了老遠才想起來他們是騎着馬過來的,又尋到了馬帶着趙圖南直奔涿州碼頭。
二人在樹梢上蹲了那麼久,所幸今兒碼頭上去南诏的船還沒有開,他們來得及。
慕長樂花了一百兩銀子,替二人弄了個好一點的獨立艙室,帶着他進了艙室這才重重吸了口氣,看着趙圖南道:“殿下,你先去桃花島打個尖兒,你放心你身體裡的毒,我一定幫你解決。
”
“隻是現在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南诏,你讓桃花島的人送你去南诏,先和我哥哥玩兒幾天,我小侄子可好玩兒了,我得去查一下剛才那個人!
”
“殿下,我們暫時告辭!
”